翌日一早,听闻太子在朝堂上大放异彩,元曦安了心。
宋楚渝说到做到,必定是毫无保留告知太子了。
又过了几日,听闻太子再次在朝堂上陷入了困境,就连皇后都唉声叹气,开始怀疑自家儿子到底适不适合做皇帝。
元曦进了宫也只能连声安慰。
“若是娘娘都不信太子,太子又如何能信自己呢?太子回来也不过月余,且多给些时间吧。”
皇后却道:“本宫能等,臣子们却不能等。若不是王爷在前朝撑着,太子真不知道如何办。”
元曦想说,若是王爷离开了,说不定太子会更独立。
但是连皇后都觉得太子不应该断奶,她若是多说几句,反倒显得她不愿宋楚渝为朝廷尽忠了。
遂只好说了一句:“这是王爷为臣子的责任,本就应该,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皇后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祯宁何时前往豫州?”
元曦笑道:“今日便是想告知娘娘此事,明日便出发了,早点出发早点回来。”
“一路顺利,平安归来。”皇后一时红了眼,“何时归来?”
“还未可知,早些归来吧。”她是真的不知。
皇后叹息,这个妹妹比她更像方家后人,机敏勇敢,一副赤诚之心。
元曦很快就回了王府,清点了行囊,只等宋楚渝归来。
宋楚渝倒没让她等太久,下了朝便匆匆赶回来,一如平时般和妻子一起喝茶、议事、用膳。
但到了晚上,离别的气息却是更重了。
这是夫妻俩去岁在肃州相见后头一回分开,想到第二日一早两人便要分离,他们心中都满满不舍。
宋楚渝更是抱紧了元曦不肯松开,却不敢有更多动作。
“王爷老实了。”元曦打趣。
“怕得罪母后,不护着咱。”
他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早去早回,莫忘了家中还有人等你。”
“好。”
“凡事多小心些,路见不平就让姜舒去做,你别拔刀,安危第一。”
“好。”
“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事,告知张府医,他是父皇为咱们留的全科圣手,虽年纪不大,资历却很深。”
“好。”
……
他句句交代,她字字回应。
最后他鼻头一酸:“不如本王和你一块去吧。”
元曦扑哧一声笑道:“王爷能第一时间想到与我一同去,我已十分欣慰。但王爷一走,若是朝中又乱,只怕我这‘大罗神仙’的口碑要变‘祸水红颜’,我是不愿意的。”
他悠悠叹了口气,突然有些讨厌那不能独立的太子。
“那你可千万千万千万要早些归来。”他拢紧她。
“好。”她轻啄他的唇瓣。
年轻夫妻说了一夜的话,翌日清晨,元曦便如期出发了。
刚放下帘子,元曦便敛了神色。
她物件不多,但符纸罗盘之类的必定是要随身带着。
她拿起折扇缓缓打开,叹了一口气。
当真心疼,不知师傅能不能帮她修补好。
未曾想那西陵人的邪术如此毒辣,竟是要以整个京城祭天。
这场绵绵大雨并非普通降雨术引来的,而是由地烈阵引来,故而普通祈晴术无用。
降雨的目的不过是要引发洪水。
洪水一来,便可以驱动真正的地烈阵了。
她猜测地烈阵应当是布在那日的小山洞中,至于是不是却无从考证了。
她上祭坛前已经有了猜想,故而多做了准备。
但布阵作法后却才真正意识到破阵之艰难,几乎散了她一半的修为来斗法。
最可恶的是西陵人在阵法中还藏了一道惊雷,在破阵之际,那道惊雷朝她劈下,若不是折扇为她挡下,恐怕她和所有在场的人都得命丧于此。
事后说得风轻云淡,不过是她安抚宋楚渝。
不得不说,西陵人当真狠辣,若不是她及早发现,真的等西陵人自行驱动阵法,恐怕就无力回天了。
她又抚了抚折扇,太心疼了。
这是爹娘的爱,爹爹亡故了却还在守护她。
唉,若是到了豫州,也不知会不会被师傅骂她没出息。
应当不会吧,那可是十绝阵法之一呢,昔闻仙人入了此阵都得再投一次胎,她将阵法破了,应当能名垂青史吧?
皇家青史她不屑,但若是能被写进道派青史,她必定大摆筵席。
思绪翻涌间,耳旁传来喧哗。
她掀起车帘往外瞧,原来已经行至离京城最近的宁褚郡了。
“听说了吗,上月京中开始下雨,差点将京城淹了,突然停了是因为京中出现了一位神人,是瑞王请来的……”
她放下车帘。
她散了京中的雨,宋楚渝果然如同她料想的一般声望大涨。
她若是能将皇陵之事摆平,宋楚渝的声望应当是太子也比不上了。
若是他想要那位子,她也算为他助力了吧……
就这么一顿乱糟糟的思绪纷乱间,元曦在马车上沉沉睡去。
另一头,妻子刚走,宋楚渝心中便觉空荡荡的,仿佛走到哪儿都是她的影子。
他索性家也不肯待了,便请旨入宫。
太子刚刚下朝,见了宋楚渝也不觉讶异:“皇叔今日不是告假,要送皇婶离京吗?”
“王妃已出京城了,臣来督促太子功课。”
好让他快些断奶,否则他都无法和他的王妃日日在一块。
太子:“……好的。”
太子从此过上了早上上早朝,下了早朝便到御书房研习国策的日子。
宋楚渝未年长太子几岁,往日太子觉得他更像兄长,但被他督促了几日以后,方才觉得他的这位皇叔是真正的叔叔,啰嗦,严厉,和他老师无甚区别。
以前皇叔循循善诱,对他温声鼓励,现在皇叔快马加鞭,他变成了马。
在宋楚渝、苏润平和太子的共同努力下,太子在政见上终于小有所成。
就这么过了十几日,宋楚渝已经十分想念元曦了。
他掐指一算,却发现她即便快马加鞭应当也才到豫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