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摸了摸脑袋,心虚地撇开脸,一个大男人顿时声如蚊蚁,“小姐,殿下他——他也不是有意欺瞒你的,你知道他对王爷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还不等阿南说话,林仙仙便转身放下了帘子,隔绝了在外的视线。
银儿看着自家小姐突然安静下来,坐在一旁不敢出声,面对小画的小动作立马挪了挪屁股。。
林仙仙耷拉着脑袋,眼角余光并没有错过银儿和小画之间的动作,忽然觉得胸口格外闷。
她喊了一声停车,驾车的阿旭顿时慌乱起来,生怕她要做出什么拦也拦不住的事。
果不其然,林仙仙指着阿南座下的马,非要自己骑。
“小姐,你要不还是坐马车沿,吹吹风也行,阿南的马太大了,不是你你骑。”
银儿从马车里下来,拉了拉林仙仙的衣袖,尽可能打断她的想法。
阿南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看向林仙仙的眼睛带了一丝讨好,可林仙仙的目光却直直地盯着他的马,阿南无奈,只能将马让给林仙仙。
林仙仙坐到马上,视野突然开阔起来,迎面吹着微风,忽然觉得好受了些。
“他顾寒枫要是真敢娶什么青梅,什么左相孙女,本小姐就废了他,你们谁也帮不了他。“
她让人在后面跟着,她直接扬起鞭子骑马气呼呼地走了,留着剩下的人一脸的担心。
阿旭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人,脸色忽然变得格外难看。
“你们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同我家小姐定了亲事,怎么还能娶别人,这要是被旁人知晓了,要我家小姐怎么自处?”
阿南很是无辜,他也想为自家殿下辩解,可是他要娶妻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再说什么也是徒劳,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林启说殿下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林小姐难过的。”
“这话你信吗?”
银儿突然撩开车帘,指着已经距离马车很远的林仙仙,气鼓鼓地瞪着阿南。
“如今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天天在太傅府外说三道四,若不是太傅府瞒着小姐离京的消息,怕是小姐早就被气得打出门去了。”
更可恶的是,顾寒枫居然还瞒着自家小姐要成婚的事?
难不成真想让自家小姐吃了哑巴亏不成?
“银儿,阿南大哥也没瞒着咱们,你是不是对他太凶了?”
小画拍了拍银儿的肩膀,对她突然朝着阿南发火很不高兴。
寂静的官道上,马车辘辘的向前追赶着,忽然传来银儿尖锐的声音。
“你别碰我,我就对他发火怎么了,他,你,你们不都是他的手下嘛,别以为我傻看不出来,你们自始至终都向着你家殿下,压根就没考虑过我家小姐的感受,若不是我家小姐发现了阿南神情不对,你们哪里会如实告知他要娶别人了?”
小画没想到银儿突然会这么激动,更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火气,一张脸顿时委屈起来。
“银儿,你这话就太过分了,我们怎么不把林小姐当主子了?”
银儿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说话难听,对着顾寒枫的怨念和对林仙仙的担忧,让她的脑子格外迷糊,又格外清醒。
“当主子了还喊林小姐?你不是自诩万事通嘛,怎么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强压下心底的委屈,小画知道银儿在气头上,却还是忍不住辩驳道:
“我不是和大家在一起嘛,我怎么会知道那么远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更何况,不论是来寿州,还是殿下的蛛丝马迹,哪一样不是阿南几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只晓得。”
“呵,那也摆脱不了你们殿下负心汉的事实,他要是真对不起我家小姐,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让他好过,也不会让你那个姐妹好过。”
阿旭轻咳几声,转身警告似
得看了银儿一眼,银儿自知自己说得过分了些,可偏偏此刻她心乱如麻,一时低不下头。
官道上一时再次恢复了平静,几人因着这一番争吵,脸色都不是很好。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大家这次离京是为了什么,阿南突然让阿旭停下马车。
众人看向再次坐在马上的阿南,眼中尽是庆幸和期盼。
银儿也顺势跳下马车,看了看笨重的马车,也不在乎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忙跑到阿南身边,要他带着自己一起先追上去。
众人也担心林仙仙出什么事,最后也只有阿北陪着阿旭,阿南,阿西,银儿和小画都先行离开了。
疾驶在空旷的官道上,没有了一旁或担忧,或心疼、或局促的目光,林仙仙的眼泪终是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听到上京的流言,她原本是不信的,可孟白羽那封及时到来的信让她不得不信。
她也想过,顾寒枫没有道理半途离开队伍,更没有道理一连多日没有消息,能让他不管不顾的定然是极为重要的事。
她不相信所谓的婚事是他自愿的,因为大可不必瞒着她。
那么也只有胁迫。
林仙仙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也许阿南说得对,之前的顾寒枫太苦了,若是瑞王还在——
林仙仙想,她是高兴的。
她也清楚毛欣兰压抑多年的爱意一朝迸发,是何等难以压制。
哪怕这一切真如阿南所说,是假的,可她还是接受不了。
哪怕这是顾寒枫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她也无法接受。
时间飞快,刚离京时天气还有些凉,可半月了,春日的踪迹已经越发明显。
那压抑的,多日无法诉说的情意,堆积在胸口,胀胀的,闷闷的,似乎只有眼泪能缓解一些。
天上的白云不停地向林仙仙的后方躲去,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马鼻间的哼哧声,以及马蹄的哒哒声。
林仙仙看着远处低矮的城楼,只希望身下的马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