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感觉如何?”
站在娘娘庙前,薄异扭头问旁边的伯雨。
“好多了……”伯雨抬着头,专注地看着这座娘娘庙。
“嗯,还有什么别的感觉吗?”
听了这话,伯雨把目光从娘娘庙上收了回来,有些奇怪地扭头看向了薄异。果然,薄异又拿出了他的那个小本子,又开始在上面写写记记。
伯雨又好气又好笑,摆烂道,“我想进庙里算吗?”
“当然,怎么不算呢?”薄异严谨地记录下了这句话,然后收起了本子看向了娘娘庙,“我们可以找一找,有没有进去的办法……”
“你还真是……”伯雨算是看出来了,薄异忽然变得这么热心,俨然是把她当成了什么实验样本,正做实验呢。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于是,她欣然同意了对方的邀约。两人凑到了娘娘庙前的大门前。
“不行,这个锁太复杂了,我弄不开……”伯雨在门前鼓捣了一会儿,擦了擦额头的汗,“必须有钥匙才行。”
“不然就只能把锁破坏掉了……”
薄异则绕着娘娘庙转了一圈,“窗户也没办法从外面打开。除非直接砸窗。”
但是两人都知道,无论是砸窗户玻璃还是破坏大门上的锁,都会惊动村民;至于惊动村民后会发生什么,就只能看他们的运气了……所以在确定没有其他办法之前,两人都不想冒这个险。
两人正愁眉苦脸着,忽然,薄异的耳朵一动。
他抬头朝着远处望去,“有人来了。”
两人立刻往旁边的树林中躲去。很快,几个村民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薄异眯起了眼睛。从他们来时的方向看,这些村民似乎是从后山的方向过来的。
“咦?他们手里拿着什么?”伯雨轻声疑惑道。
只见最前面的那两个村民手里抬着什么。那东西细细长长的,形状看起来不是特别规则,还严严实实地用白布包裹着,完全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后面的几个村民则捧着香烛香炉、刷子抹布等零碎物品,最后的两个村民则合力提着一个大铁桶。
那铁桶看起来十分重,里面似乎装满了液体,行动间能隐约听见从桶里传来的液体晃动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里面的液体会晃出来,这个铁桶表面也被密不透风地封住了,无法得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行村民很快就走到了娘娘庙前,其中一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掏出钥匙打开了锁。“吱呀”,庙门被缓缓推开。
“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薄异?薄异?”
“嗯?”薄异回神。
“你在看什么?”伯雨好奇地问道。还看得那么出神,连村民们已经走进庙里了都没有发现。
薄异看着庙门的方向,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回答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走在最后抬着铁桶的其中一个村民令薄异十分眼熟——因为不久前,他才刚把对方埋进了屋子的水井里。他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从水井里爬出来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薄异的错觉,他总觉得屋主人在进入庙门前,朝着他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十分意味深长。尤其是,薄异似乎还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红光。
“熟人?”伯雨这下更疑惑了。
“没什么……”薄异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刚才说什么?”
“哦,我说我们要不要跟过去……”伯雨朝着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看……”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进入的村民不小心,那庙门竟然没有关紧,大大咧咧地留了一条宽到甚至可以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伯雨的语气中带着兴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那就去看看吧……”薄异先把熟人的事抛到了脑后,和伯雨一起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庙门口,扒在缝隙上往内看。
大概是因为窗户上满是灰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庙里面的能见度很低,所以里面点起了蜡烛;明黄色的烛火摇曳着,并没有带来一丝温度,反而拉长了周围物品的影子,在墙壁上诡异地投射出怪异的形状,显得庙内的环境更加扭曲。
在烛火的噼啪声中,薄异看到了高坐在高台上的“娘娘”:
那是一座身形异常高大的神像,几乎就要撑到天花板,在地上落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娘娘”的上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之中,从薄异的角度看去,就只能看到一个微微翘起的嘴角;神像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既非青铜也非玉石,透着一种诡异而光滑的色泽,莫名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当然,最令人心惊的,是“娘娘”身上的手臂。一只只手臂从神像肩部到腰部的位置密密麻麻地蔓延而出,诡异的是,每一只手臂的长度、粗细、甚至动作都各不相同,有的高举过顶,有的低垂至地,还有的互相弯曲缠绕。
要说唯一相同的,那就是每一只手臂都栩栩如生。甚至连指尖都刻上了细致逼真的纹理。随着烛火的跳跃,那些手臂远远看着,就像是活过来一般在黑暗中狂乱舞动。
而一直跪坐在地面上埋头动手的村民,也终于拆掉了那被他们搬来的东西外面包裹着的白布,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
“嘶……”在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之后,伯雨无声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
“手臂。”薄异轻声答道。不过,他看着在村民们手中被摆弄的手臂,有些奇怪地蹙起了眉头,“这不是那个(死去)玩家的手臂。”
先不说眼前这条手臂的粗细,明显不匹配那位因为被撕去手臂而死亡的玩家的魁梧身材;就从这条手臂的颜色,又或者,干瘪程度来看,手臂的主人至少死了不少的时间了。
没等薄异分析出这手臂的来源,就见村民们又动手撬开了那个大铁桶。
“咦?”薄异小声奇了一声。
在铁桶刚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鲜红浓郁的水面;但是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等他再次定睛看去的时候,桶里却变成了清澈透明的液体。
那些液体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甜腻,却又充满了腐烂的气味,十分令人反胃。至少,旁边的伯雨已经有些难受地捂住了嘴巴。
村民们已经把那只手臂放在了地面上,然后拿出了刷子抹布等工具,蘸着水桶内的液体开始在那只手臂上涂抹。那些液体刚触及手臂上的皮肤,就瞬间被吸收了个干净。那只手像是无底洞一样,无论抹上多少液体都能吸收。那么大一桶的液体,很快就见了底。
而那只手臂,却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它重新变成了一只皮肉饱满的手臂,新鲜得就好像——
刚从人的身体上砍下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