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谢槿奚醒了
坏消息是,谢槿奚醒来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他在自己的榻上坐了很长时间,目光呆滞地看着房间的布局,随后一掀被子就跑了下去,寝衣松松散散地披着,头发不经梳理地散在后面,连鞋都忘了穿。
因此,就连趴在榻前被吵醒的南杏落也没注意到。
谢槿奚在院子里呆呆地走了好几圈,起来练剑的昭云看到林子里站了个奇奇怪怪的人,吓得差点一剑捅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昏睡了一晚的谢槿奚。
“大师兄?”昭云松了口气,落月剑在手中一挽,背到了身后去,“你醒啦?怎么这么匆匆忙忙就跑出来了,吓我一跳。”
谢槿奚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迟钝地将目光挪到昭云那边,待逐渐看清她的脸,才缓缓出声叫了一句。
“昭云?”
昭云点点头,“是我啊,怎么,睡一觉起来就不认识你最可爱的师妹了?”
本以为谢槿奚会笑着说她几句的昭云等了半天,只等到了一个眼眶通红的谢槿奚。
“你没死……太好了……你还没死……”
昭云面色一变,在林子里就慌慌张张叫起来。
“南杏落!!苏言!!!赶紧出来啊大师兄傻了!”
苏言从林子那边冒了个头,和提着鞋的南杏落打了个照面,两人干脆一道往那边去。
两人到的时候,谢槿奚正左右捏着昭云的脸,他自己脸上也带着不健康的红肿,南杏落扫了一眼,用眼神询问昭云。
昭云唔唔唔地哼唧了几声,“那是、是大师兄寄几打的!不系我!”
南杏落松了口气,先半跪下来帮谢槿奚把鞋穿上了,没想到瞬间引起了谢槿奚的注意。
“小落?你是小落?”
南杏落被他捧着脸,无奈地蹭了蹭手心。
“大师兄,是我。”
谢槿奚又伸手去摸苏言的脑袋,“太好了,小言也在。”
“大师兄,我们都在呢。”
苏言的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只能偷空给南杏落飞了个眼神过去,问他这怎么办。
南杏落还没回答,谢槿奚一瞬间便又放开了他们三个人,小心翼翼地问着问题,甚至谨慎得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师父呢?师父他还好吗?还有长老们,长老们在哪?”
昭云抓抓脑袋,“师父在闭关呀,他不是每年都要闭关吗。”
“至于其他长老,要么在上课,要么在各自的山头上吧。”
谢槿奚松了好大一口气,就连一直紧绷的肩膀也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还来得及。”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们瑶三了。”
听到南杏落的回答,谢槿奚捂着嘴喃喃着,“还那么早?看来这一次应该来得及。”
他总算停下喋喋不休的问题,几人正得空问他出什么事了,却见谢槿奚忽然躬着身体捂住脑袋,整个人几乎是跪在地上的。
“连天会,不要,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去扶他,谢槿奚手掌一翻唤来鹊知风,竟要这样出去拼命。
南杏落一掌劈在他后颈上,一揽腰身,接住了再度昏过去的谢槿奚。
“大师兄才刚醒……”苏言抱着鹊知风,看向南杏落的目光内复杂万分,想说什么却又被憋了回去,“你下次收点劲儿吧。”
这话说的,活像南杏落是什么手起刀落的杀人狂似的,他瞥了苏言一眼,将怀里的谢槿奚往上颠了颠,一言不发地回去了。
兜兜转转,谢槿奚又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方才已经叫了杜长老,他说正在往这边赶回来。”
最后进来的昭云撩起隔断处的纱帘,目光望向那个再次闭上双目与双眼的人,“大师兄到底怎么了……”
南杏落跪在榻前,将他散乱的发丝拨开拢好。
关于其中事情他早已有所猜测,如今难的不过是在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将之悄悄透露给他们,这可不是件容易事。
有时他也很难摸清这位到底在想什么,有些提示都几乎是将谜底掀开给他们看了,祂就跟突然聋了一样,可有些事情就连隐晦至极的影射到祂也会降下惩罚,事情大小都有,也很难从中摸清规律。
总之,是相当难搞的一位。
林子里花叶沙沙,是杜三七赶来了。
灵力触手吸附在谢槿奚的经脉之上,浓郁的墨绿色翻涌着,填补与吞吃形成一个完整的圆,由头至尾,共生共存。
杜三七没有撤掉灵力,先是回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南杏落。
“小年轻偶尔也要节制一点。”
苏言拉着昭云的袖子一撤,用眼神使劲往南杏落那边瞥,不用出声都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就知道!你看他!”
“杜长老……”
南杏落叹了口气,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害臊脸红。
“看看你们这死气沉沉的样子,我不是想开个玩笑吗。”
那墨绿色触手终于被杜三七,原先还有些眉头紧皱的谢槿奚忽然便放松了表情,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之中。
“得了,别那样看着我。”杜三七收起器具,表情也不似方才那样轻松,“说正事,我怀疑槿奚的记忆出了大问题。”
来了。
南杏落悄悄坐直了身子,苏言和昭云还在思考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在接杜三七的话了。
“杜长老是发现什么了吗,怎么这么说?”
杜三七只淡淡睨了他一眼,没管他这种太过明显的样子。
“槿奚在瑶一还是瑶二那阵子就来找过我说他自己的事情,说那时候起就有点记忆模糊不清,但这种事情人为很难干预,我只能每次开药时都加点药性不冲突的进去,希望能稍微起到一点作用。”
“这几年他都没有再提过这个问题,但为了以防万一他是将这个也忘了,药从来没在他那边断过,药效与各种地方我都调配到了最完美的一版,完全不用担心任何副作用。”
“只是可惜。”
杜三七轻叹一声,肩膀也轻轻落下来。
“他如今这副样子,是典型的记忆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