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顾政南给苏念打电话,苏念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顾政南,你有房子吗?”
顾政南愣了一下,说:“没有。”
苏念继续问:“那你还要在部队几年?”
顾政南沉默了一下:“可能两年,也可能是六年,甚至是十年。”
苏念沉默了一下:“有什么区别吗?”
顾政南解释道:“现实点儿说,时间越长,工资也越高,将来退伍费越高。”
顾政南接着问道:“苏念,你愿意等我吗?”
苏念没有回答,反问道:“要是将来我家人不同意或者你家人不同意?又或者说两家人都不同意我们怎么办?”
顾政南说:“你的想法呢?”
苏念说:“我先问的你,你先说。”
顾政南语气很坚定:“我只要你。你呢?”
苏念又追问:“你真的没房子吗?”
顾政南说:“真没有,我们家就一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的也不是我的名字。”
苏念说:“那我们从现在开始攒钱吧,将来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顾政南惊喜道:“认真的?”
苏念说:“认真的。”
顾政南说:“好!从现在开始我把烟戒了。”
顾政南说:“还有什么要求吗?”
苏念有些迷茫:“啊?”
顾政南问:“你父母还有什么要求?”
苏念淡然地说:“我爸看中工作,我妈看中房子,我妈说宁愿找个有房子没正式工作的,都不能找有正式工作没房子的。但我觉得最终我爸还要屈服于我妈。”
顾政南轻笑道:“傻丫头,你妈的潜台词是既得有房子也得有一份正式的工作。”
苏念说:“管他呢,不管他们怎么想,哪怕你将来没房没正式工作,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也没正式工作呀,房子嘛,大不了我们就租房子住呗,中国那么多人,租房子的人也多了去了,又不差我们一个,再说,干什么工作不是干,只要我们俩踏实努力,日子过得肯定不会差,经济条件允许我们就买房,不允许就租房,当然能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最好,毕竟谁都希望皆大欢喜。”
顾政南说:“好!我一定给你买房子。”
苏念纠正道:“不是我,是我们。”
顾政南笑道:“对!是我们!”
顾政南又接着说道:“我想在部队多留几年,这两年工资一直在涨,咱俩省着点花,到时候先把房子买了,等到退伍的时候,不用再考虑房子的事儿,拿着退伍费可以干点别的。”
苏念说:“行!”
苏念不得不承认,顾政南说的没错。
这天晚上,苏振民回来,神采奕奕地对樊畅说:“今天去县里开会,碰到一个交警队的小伙儿,以前打过两次交道,但没注意,今天仔细一看,小伙子长的很精神,家是南漳那边的,离咱们这也不远,在咱县买了房子,不过不是正式编制,你说给念念介绍介绍怎么样?”
樊畅白了他一眼:“那点儿工资能养活一家人吗?光有房子顶啥用,一家人喝西北风啊?”
苏振民有些意外:“不是你说,宁愿找个有房子的也……”
樊畅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你都不能占着两头找吗?找个既有稳定工作,又有房子的?怎么这么死板?”
没过几天,苏振民又跟樊畅说:“这次有个条件好的。”
樊畅好奇地问:“什么条件?”
苏振民有些兴奋:“男的在环保局上班,爹是咱县畜牧局局长,妈是林业局的,县里、市里都有房子,这个条件咋样?”
樊畅有些意外:“条件这么好?”
苏振民点了点头:“就是比念念大点儿。”
樊畅皱眉道:“大多少?”
苏振民小心翼翼地说:“十……来岁吧!”
樊畅提高声音:“多少?”
苏振民声音低了低:“说是今年32了,不知道周岁还是虚岁?”
樊畅又问:“是头婚吗?”
苏振民急忙说:“是。”
樊畅摇摇头:“家里条件这么好,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儿,要么太挑,要么脾气不好,要么身体有毛病,还比念念大这么多,不行!”
苏振民琢磨了一下,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想给念念找个年轻帅气的、带编工作,有房子的,你想的咋那么好,有这条件的能轮到念念?”
樊畅不悦道:“我咋就不能想了?谁不想找个这样的女婿?再说怎么轮不到念念了?你闺女站在人前差哪儿了?”
樊畅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远的不说,就拿苏文来说,苏文都多大了,就因为去部队当个兵,你看你嫂子挑的,人家给她说了多少媒?不是嫌这个姑娘下巴尖,没福气,就是嫌那个姑娘长的黑,眼睛小,我闺女站在这亭亭玉立的,我凭什么就不能要求高点儿?”
苏振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这山望着那山高,到时候拣七拣八,拣个眼瞎,就怕念念到时候再找个没房没工作的,我怕你受打击……”
“闭嘴!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樊畅训斥道。
苏念就撑着脑袋,在一旁听得好笑,她一个当事人坐在旁边听着他俩来回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把她当透明人。
她无奈地打断他们:“你们尊重一下我这个当事人行不行?”
樊畅白了她一眼:“我说了,你的婚事儿,我做一半儿主,你爸做一半儿主。”
苏念轻蔑地回了一句:“你也就想想吧。”
顾政南没过多久,就又接到顾政北的电话,他有些不耐烦:“什么事儿?”
顾政北说:“咱妈说等你休假了,让你把你谈的女朋友带回家里给他们看看。”
顾政南很意外,他以为廖慧云会不同意,没想到她竟然让他把人带回去看看,这让他的心情瞬间好转。
原本他就计划休假要带苏念回家,廖慧云的这番话无疑让他更加期待。
新学期开学,苏念看着来来往往的新生,无限感慨。
果然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文学社的社长,给了她一摞传单让她去各个系发,走到土木工程系的时候,男生比较多,苏念不好意思进去,刚巧教室里出来一个男同学,他看了一眼苏念手里的传单,问苏念:“你是往我们系里发的吗?””
苏念点点头:“对啊。”
男生很热情:“你把传单给我吧,我帮你发给我们系同学。”
苏念千恩万谢地把传单全给了他。
结果第二天,她被文学社长训斥了一顿:“他说帮你发你就信了?你知不知道你前脚走,人家后脚就扔垃圾桶了?”
苏念一脸错愕:“不会吧。”
文学社长说:“怎么不会?我刚好去他们系去取活动用品看到的,苏念,你长点儿心眼行不行?”
苏念晚上给许迪上课的时候,显得心事重重。
许迪问:“你怎么了?”
苏念无精打采地说:“没事儿,好好写你的作业。”
晚上,苏念接到付宇的电话,付宇问:“许迪说你今天状态不对,你怎么了?”
苏念漫不经心地说:“没事儿。”
付宇说:“你不用像避瘟神一样避着我,就算你交了男朋友,也不能没有自己的圈子吧,你不要把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他身上,那样你不累,人家也累。”
苏念有些紧张:“真的吗?”
付宇说:“当然是真的,我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理。”
苏念顿了顿,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被社长训了几句,心里有些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
付宇担心地问:“他为什么训你?”
苏念轻描淡写地说:“不为什么,我工作出了失误,所以就挨训了。”
付宇笑道:“那应该训。”
苏念说:“我先洗漱去了,最近有点累,想早点睡觉。”
付宇挂了电话,苏念不由自主的想给顾政南打电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哪怕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接电话的不是顾政南。
苏念这次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只是默默地挂了电话。
她觉得也许付宇说的是对的,她大概太粘着顾政南了。
顾政南晚上十点多给她发的信息:【我刚回来,现在大家都睡了,打电话不太方便,发信息可以吗?】
苏念:【我心情不好。】
顾政南:【怎么了?】
苏念:【挨训了。】
顾政南迅速把电话打了过来。
苏念惊讶地问:“不是说不方便打电话吗?”
顾政南说:“是啊,可是不听你的声音一会儿我睡不着,所以我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给你打的,声音会有点儿小,听的清楚吗?”
苏念说:“听的清楚。”
顾政南柔声问道:“挨训了?”
苏念委屈地嗯了一声。
他接着问:“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又是一声轻轻的嗯。
顾政南轻笑道:“我新兵的时候天天挨训,吃饭慢也挨训,起床慢也挨训,跑步慢也挨训,还是个受气包,还得体能训练........当时我也很委屈,因为我觉得我是一个新兵,我刚来到部队,这些东西我都不懂,我都不会,我觉得我需要慢慢适应,可是他们都不给我适应的机会。”
苏念好奇地问:“然后呢?”
顾政南柔声说道:“一开始我就少吃点儿,但是又不抗饿,每天体能训练量很大,后来自己就强练速度,慢慢适应,保证不挨训又不太饿,相比之下我还是很幸运的,挨骂的次数虽然多了点儿,但挨打的次数比较少,有的新兵挨打的次数比我挨骂的次数还要多,有一次吃饭,我们有一盘菜是粉条,一个新兵没有把粉条夹到碗里吃,而是直接就着菜盘吸溜,我们班长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巴子.......。”
苏念听着顾政南低沉的嗓音,讲着他新兵时的趣事,有开心的,也有难过的,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操课结束后,江皓递给顾政南一支烟,顾政南没接:“戒了!”
江皓满脸震惊:“不抽了?”
顾政南嗯了一声。
江皓好奇地打量着他:“女朋友不让抽?”
顾政南摇摇头:“这玩意儿抽了也确实没什么好处,你能戒的话也戒了吧。”
江皓又追问:“你们俩到底怎么认识的?”
顾政南难得解释:“我是她高中时的军训教官。”
江皓问:“当时留联系方式了?”
顾政南说:“没留,后来偶然在火车上遇到了。”
江皓惊讶道:“这么神奇吗?”
顾政南点点头,看着江皓眼神坚定地说:“对!我和她在一起就是命中注定的。”
江皓眨眨眼:“不会军训时候,就已经对人家图谋不轨了吧。”
顾政南没再回答他的问题,他只知道苏念就像一杯泉水,初尝清淡凉爽,稍微回味又觉得甘甜,再细品还有一丝泥土的“倔强感”,她一笑,把他浑浊的心都变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