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甄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道：“姐夫都看到我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阿姐说了，她杀了你爹的小妾，让你赶紧回府主持大局。”
    李初惊愕，原来玄甄方才说李府的白事是这个，沈玄度下手这么干脆，看来是筹谋好了的。
    “阿姐还说，证据什么的有时候也不甚重要。让姐夫好好思量‘狗急跳墙’四个字。”玄甄将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个呼哨，马儿哒哒跑来，“走吧姐夫，阿姐让我送你回去。”
    临上马前，玄甄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锦囊的东西递给他，道：“忘了这个，阿姐让我给你。”
    李初接过来打开，拿出来抖开是一条链子。黑暗中看不清具体样子，用手指细细摸过，嘴角便翘了起来。
    玄甄想问是什么，但看李初忍俊不禁，弯起的嘴角怎么都放不下，不由调笑道：“姐夫，你怎么也是这么一副痴了似的傻笑？”
    李初顺着他的话想，知道沈玄度定是也如同他一样想着自己，笑容不由更加放大。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是那条被他摔碎了的平安锁。如今虽有外物镶嵌一二，但很明显还是原来那条。她让玄甄送此物来，让他安心不已。
    他戴在脖子上，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
    李初上了马背后犹在笑，忍不住问道：“你们在北州发生了何事？巴特尔杀她是怎么回事？”
    玄甄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即敷衍道：“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姐夫回头还是问我姐比较合适。”
    李初满腔疑惑没有得到解答，方才的那些甜蜜瞬间变得微微发苦。他们两人因为不坦诚一事争吵过多次，每一次沈玄度都积极认错，但遇到了事情，又坚决不改。
    李初偷偷回到城内才知道为何玄甄方才会说京里乱成了一团，城内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突然起了火，就连宫内议政大殿都烧了。满城的巡城兵乱作一团的灭城内的火，宫里的侍卫宫女更是手忙脚乱的在灭火。
    结果灭了此处，另一处又起了新火苗。这么来来回回折腾，谁还有功夫注意谁出了城。就算注意到了，又哪里有时间来抓现行。
    玄甄将他送府门，认真道：“姐夫，阿姐说……不许你让人跟着我们。”
    李初眼眸微抬，要笑不笑道：“她说了不算。”
    玄甄为难道：“阿姐说如果你让人跟着我的话，就把方才的东西还给她。”
    李初久久没有吭声，直到府门从里面打开。董涞探头出来，见到李初如同见到了救星，哭丧着脸快步到他跟前儿道：“二爷，出大事了。”
    李初转身的功夫再回头，玄甄早就消失不见了。
    “二爷，您找什么？”董涞愁眉苦脸，凑到李初耳边道，“方才姨娘院里的奴才来报，说季夫人死了。我说您近来夜间难眠，点了助眠的熏香，一时喊不醒，也让信得过的人将各个院里的人都看牢了，”
    李初点点头，带着董涞到了偏门僻静处，唤出暗卫道：“可知道玄甄去了哪里？”
    暗卫欲言又止，最后在李初逼视的眼神下道：“夫人已经摸清了我们所有人的路数，就算跟上去也会被甩掉。”
    李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当初沈玄度可是连发现都没发现他的暗卫，如今这么短的时间就摸清了路数。暗卫眼看着李初脸色黑沉下来，忙道：“主子，其实您不用担心夫人。夫人近期行事，用的都是咱们的人。”
    李初恍然大悟，冷硬的神色渐缓，吩咐暗卫道：“去告诉张公，夫人不管是需要人还是需要钱，尽管由着夫人用。”
    “是！”
    李初带着董涞进了府，府里静悄悄的一片。董涞用极低的声音又道：“二爷，府里不仅仅是季夫人出了事，还有管车驾的、修园子的、伺候茶水的等等，这人着实有点多。”
    李初知道董涞要说什么，折腾一夜，天际逐渐放亮。李初回自己院子，进去便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顿了顿脚步，回屋里换了身衣服，脸色有些苍白的去季青屏处查看。
    还没去到里面，就看见了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两三具尸体。
    到了屋内，一个粗使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见到李初忙道：“二爷，后半夜季夫人说头风犯了，差奴才去厨房熬药。等回来的时候，一院子的人都死了。”
    李初扫视一圈，下手真是干脆利落，看脖子上的伤口，一时分不出是刀伤还是剑伤。李初没有多问什么，董涞带着他又去查看了其他地方的尸体。
    “走，去报官吧。”李初最后决定道。
    跟在他后面的董涞嘟哝：“二爷是官，娶的夫人也是官。大爷是官，老爷是官，老祖宗还是官。一家子官还要报官，家里还被杀了那么多人，这事没法儿善了……”
    李初回头看了董涞一眼，不由跟着想，沈玄度这是把府里的暗哨拔干净了吧。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跟甘霖直接撕破脸的节奏。又不由想到玄甄说的“狗急跳墙”四字，看来这更是要逼甘霖一把的意思。
    没想到他们夫妇不谋而合，他将事情已经铺排了出去，确实该动手了。正好沈玄度替他开了头，那便大张旗鼓的逼甘霖先耐不住性子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吧。
    议政大殿被烧，当日早朝又不得不进行，事急从权之下是在议政大殿前的空地上进行的。这是商乾建国以来最狼狈的一次早朝，先不说甘霖感受如何，下面的大臣先觉得斯文扫地起来。
    议政到一半的时候，林霁尘携带刑部官员和李初姗姗来迟。
    刑部林霁尘带领一众官员一早去了李府查询，一番查证下来，最后的结论竟是盗匪猖獗，进宅抢掠金银。恰逢城内起火，故而抢掠一半不得不弃金银离开。
    林霁尘又将李府发生命案之事细细禀报，听到府内死了十多人，就连李为谦妾室都没逃脱后，众臣哗然。林霁尘又道出初步推断乃盗匪所为后，百官开始不由人人自危。
    乾京城内出现盗匪一事可算是在挑战皇家权威，出事的还是为商乾立功无数的沈府，其中更是有李为谦妾室季青屏。
    那可是先皇亲自定的婚事，季青屏还是已故老将唯一存留的血脉。这件事如何处理，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看。先不说城内失火之事，只这一件就够甘霖头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