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如，秦如松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太子的问题，李公公愣了一下，然后躬身回应：
    “此人在人情上颇为圆融练达，善于体察上意，能成为三相之一，也是得了众人推举。”
    圆融练达……
    楚君衍扫了一眼说话的老货一眼，倒是把圆滑世故，精于钻营说得清新脱俗。
    “既然他如此圆融练达，那你说说，孤的意思，他能懂吗啊？”
    听到这个问题，李公公终于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就对上男人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他心头一跳，慌忙低下头：“秦相心思细腻，想必是能够明白殿下心意的。”
    楚君衍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回去吧。”
    李公公应声离开，只是直到退下也不确定自己的回答到底有没有让太子殿下满意……
    随着老太监身影消失，楚君衍也放下了手中用来掩藏心思的笔。
    他倒想看看，在这泼天的富贵面前了，她会怎么选。
    -
    秦苏什么都不选，她都要！
    第二天一早，渣爹就将新家具松了过来，几乎将本就不大的偏院给塞满了。
    里面所有破旧的的物件全部被扔了。
    “秦桑桑”居住的房间也被重新布置得精美舒适，里面所有一切焕然一新，几乎让人想不起之前的朴素到近乎简陋的模样。
    可以说，这才是相府小姐该有的待遇。
    下人收拾出一些已经破损的旧物要拿出去丢掉，被秦苏拦住了，找了个箱子过来，全部放了进去。
    里面全是“秦桑桑”的过去，即便她用不上了，也不会随意处置。
    秦苏还看到，一贯泼辣刻薄的许姨娘今天安静的很，原来是躲在角落里偷偷擦眼泪。
    她没有过去打扰她。
    女人想靠生下孩子得到的富贵生活，迟了十六年，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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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边动静太大，终于还是引来了某些人的关注。
    第一个来的秦婉柔。
    看到她时，秦苏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打头阵的往往都是炮灰。
    而秦婉柔自己，当她站在门口，看着焕然一新的偏院，差点没认出来。
    甚至怀疑是自己大眼睛出了问题。
    小小的院子里，下人婢女进进出出，忙碌着将家具器物全部搬到外面，又要将新的家具送进来。
    她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一个不忙的，一把抓住小丫头的衣袖，凶神恶煞道：“我问你，秦桑桑呢？”
    -
    偏院里唯一一间杂物间，已经被清空了，充作库房在用。
    太子赏赐的礼物，渣爹送的、府里其他人送的礼物都放了进来。
    秦婉柔跟着婢女提示走进来的时候，秦苏正和婢女在清点。
    她一来就看到少女手中拿着一串婴儿手臂大小的珍珠项链，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四小姐……”
    直到婢女的声音传来，秦苏才终于“看到”她。
    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四妹妹来了？怎么不让人先通报一声，我好出去迎接你呀……”
    而看清秦苏此刻的模样，秦婉柔更是到抽一口凉气——
    少女穿着水蓝色色的交领襦裙，身段婀娜，腰肢纤细。本就精致漂亮的小脸上了层薄薄的胭脂，仿佛绝世名瓷拂去尘埃，终于露出倾国倾城的本色，好看的让人简直移不开眼。
    “你、你什么时候长这样了？”
    秦婉柔莫名觉得自己腿有点软，无意识后退了两步，直到被婢女扶住。
    秦苏：“嗯？”
    该死，居然连偏头的样子都好漂亮！
    她心底控制不住浮现妒忌，瞬间变了脸，一把推开婢女走过去：
    “谁许你上妆的？给我擦掉、擦掉！”
    秦婉柔说着，竟然就要扑过来把秦苏的脸给擦了。
    秦苏：……
    虽然早知道她有病，但是没想到病得这么凶……
    “四小姐不行，不可以的！”
    好在一旁的婢女反应过来后，纷纷上前拦住了她。
    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是被管家叮咛嘱咐了无数遍，一定要照顾三小姐，绝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如果任由四小姐和平时一样欺负三小姐，那么她们这几个人，都要倒霉！
    “滚开，放开我！”
    秦婉柔还是第一次在欺负秦苏时候被人阻拦，简直要气死了，
    可偏偏这几个丫环都不听。
    她越推越火大，猛地抬手：“你们要死是不是？我要你们滚开啊……”
    “哗啦”一声巨响，房间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摆好的博物架，就这么被她一推，直接推到了，上面精美的瓷器、物件落了一点，有脆弱些的已经碎了，地上一地碎片……
    若不是场合不对，秦苏都想鼓掌叫精彩了。
    而秦婉柔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而就在这时，只听到婢女们慌乱地叫：“三小姐……”
    然后就见秦苏凄然一笑：：“没关系的，我知道妹妹你意思，是我不配用这些，我不要便是了……”
    说完，没等秦婉柔反应过来，她一阵风似的，捂着脸就往外跑去。
    秦婉柔还在发愣：“不是的，我就是一推没想到……”
    就听到一声冰冷严厉的呵斥：“秦婉柔，你在做什么！”
    她猛地一僵，还没回头身子已经开始害怕了：“爹、爹爹、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听到房间里传来少女委屈的哭声，秦苏懒懒地对系统说：“看，出门的理由，这不就有了吗？”
    系统发现自己除了给宿主喊“666”，好像就没别的用了。
    它明明都做好了给宿主开商城的准备了。
    结果这就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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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桑，今日的事你受委屈了，我已经教训过你妹妹了，她知道错了。”
    听到渣爹的话，秦苏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不语，像个哑巴。
    要是之前，看懂她这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子，秦如松早就不耐烦地把人赶走了。
    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和她说话？
    不过现在嘛……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因为对孩子多一点耐心。
    秦如松放柔声音：“桑桑，爹知道你最懂事了。妹妹年纪小，你要体谅她……”
    秦苏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红红的、我见犹怜的眼眸：“爹爹，我不怪妹妹的，我只怪自己没有用……”
    秦如松被噎了一下。
    他不太理解秦苏这个“没有用”是什么意思，又不好细问，问多了就是偏心。
    他于是轻咳一声，当做没听到这话，转移话题道：
    “爹这些年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关注你们母女。最近才知道，原来你母女二人的份例被刁奴克扣了，爹爹已经狠狠惩罚过了那些狗奴才，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说着一抬手，管家便举着个小箱子上前来：“这里都是给你补上的份例，你拿去用，不够就找爹爹要。”
    秦如松说话时，好一副慈父样。
    系统：【一千两！够大方啊。】
    即便是秦苏听到这个数字都微挑了一下眉，再抬头时，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爹爹为国尽忠，矜矜业业，有您这样的父亲是女儿的福气，女儿绝不敢责怪爹爹。”
    秦如松听得点点头，谁说三丫头不会说话的？
    说得不挺好听的吗？
    他正准备再父慈女孝说上两句，就听到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开口：“爹爹，桑桑想上街去可以吗？”
    秦如松闻言眉头一皱，下意识想反驳，就听到少女说出后面的话：
    “爹爹对我这么好，我也想给爹爹准备一些礼物……”
    少女似乎是不好意思，说完就低下了头。
    秦如松心口一松，按说，因为太子殿下态度不明确，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出门，免得再生波澜。
    可转年一想，父女二人多年不接触，关系本就疏远，何不先顺着她，让她记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好？
    秦如松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温和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想去便去吧，明日爹爹再安排几个人跟着你，丞相府小姐出行不可失了排场。”
    少女闻言果然露出欣喜的笑脸：“谢谢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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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这样吧，为父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找管家……”
    秦如松起身，示意管家留下帮忙。
    出门时，正好遇到了进来的许姨娘，他心思一动，准备留下来和她说两句话，然后就听到许姨娘眼睛也不眨地开口：
    “老爷要走了？您慢走，妾就不送了。”
    秦如松：……
    “嗯。”他故作矜持地点点头，抬步离去。
    不过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母女二人的对话：“桑桑，你饿了吗啊？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脚步一顿，谁说母女二人关系不好的？
    这不很好吗？
    于是他再没有停留，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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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桑啊，你是不是没有告诉老爷……”“信的事”
    眼看着少女脸色淡了，许姨娘瞬间闭嘴：“呸呸呸，看我在胡说什么，娘的意思是，厨房熬了燕窝，马上就要送过来了。”
    秦苏收回视线，淡淡道：“娘亲喜欢就喝，太子殿下送的赏赐里还有金丝燕窝，想喝就让厨娘熬给你。”
    秦苏的话让许姨娘眼睛都亮了，却还是故作矜持：“那怎么行，是太子殿下给你的……”
    “娘亲又忘了，什么你的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想要的都会有。”
    秦苏的话点到为止，只有母女二人能够听到。
    许姨娘嘴巴都要乐歪了。
    之前那个差点死在小黑屋的自己，哪里会想到还有今天？
    “好好好，娘亲都听你的、听你的！”
    许姨娘眼睛都笑眯了，正想着再说点什么讨好秦苏，就听到少女不冷不热地开口：
    “对了，娘亲身边那个叫小红的丫鬟我不喜欢，换一个吧。”
    “小红吗？”
    许姨娘愣一下，刚想说小红还好啊，虽然有点憨，笨手笨脚的，老是想往桑桑这里跑，但是好拿捏啊……
    不过她也只是想一下，绝不会因为一个小丫头得罪自己女儿的：“好好好，娘都听你的，回去就给她换掉。”
    现在的管家可好说话得很，她要什么给什么，就算她故意用话刺他也只能给她赔笑，再没有以往的高高在上地刻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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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许姨娘又进去三小姐的房间许久才出来，小红眼睛闪了闪，准备凑上去。
    结果才走两步就被管家叫住了：“小红，你过来。”
    她脚步一顿：“赵管家？”
    赵管家没说话，一双巴豆眼将面前的少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这么飞黄腾达的好机会给了她，居然也抓不住，果然是个没福气的。
    “你回去厨房吧，以后这里不用你。”
    小红一愣：“为什么啊？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为什么？”赵管家冷笑一下：“因为许姨娘看不上你，你自己想想哪里得罪了她吧。”
    小红愣住了原地，喃喃道“怎么可能……”许姨娘看上去明明一点也不讨厌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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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婉柔铩羽而归。
    另一位人淡如菊也终于忍不住了。
    秦琼华派人来找秦苏过去一趟，理由也很明确——想向她讨要那据说药效极佳的药膏。
    秦苏对系统说：“看，这就是嫡小姐的傲慢，明明是她想要别人的东西，却还要别人送过去。”
    “告诉二姐姐，我身子不适，去不了了。”秦苏房门都没开，直接拒绝了。
    婢女拦着门：“抱歉红杏姐，你也听到了，三小姐不舒服，怕是不能过去了。”
    红杏很像冲进去，可是院子里这么多人，她就算要抓人，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暂时忍下：“是吗？那就等三小姐好些了再说吧，奴婢先回去向大小姐复命了……”
    只是嘴上这么说着，临走时也不忘恶狠狠瞪了几个敢拦路的丫鬟一眼。
    “呸！”
    婢女们面面相觑，却无人一人敢说话。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暂时过去了，却谁曾想，就在第二天，秦苏就带着人出门了。
    得知消息的秦琼华当场又砸了一套瓷器：“不是说身体不适吗？身子不适她还能上街？她怎么不死在街上啊！”
    婢女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无人敢答，却隐隐有种感觉，府里似乎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