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善道听说能另外开一桌给自己，顿时喜上眉梢，急忙开口道。
    “那就麻烦牛大哥了。”
    “还以为这点盼头都要落空了，幸亏有你在这儿关照着我，不然我又得一个人回到那小院子里过了。”
    这对于牛京辉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几句话便可以办妥，先被官善道说得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小事小事，迟点我就把我那喝茶的小桌给你搬上顶楼放着，再给你支个小棚吧，躲不了大雪，躲躲小雪花还是可以的。”
    “那小桌也能摆些蔬果菜肴，你可以再再一两个朋友过来一起吃的。”
    官善道只是笑笑，这要一起吃的人还未能认识呢，其他认识的人可用不着这般麻烦的打算。
    “我一个人吃便好，也是有些矫情，想着这儿风景好也是热闹，便想着在这儿吃。”
    “我也没有想好点什么菜，还要劳烦牛大哥看看什么菜顺手，不耽搁你们时间，上两个给我填饱肚子就行。”
    牛京辉用手中的大勺又尝了口熬制许久的浓汤，只觉鲜美满意。
    “没事没事。”
    “人嘛，不就是活得个舒心，菜的事情我帮你安排了，你从护城司放班之后尽管过来就是。”
    “这儿的小年夜可比除夕还要热闹，除夕也没有这么多人出来，我们最忙也是这天。”
    “多亏了你给我的启发，今年也是这么久以来最忙的一年了，可算收了个好尾，还有些旺气在，这来年也算是开个好头。”
    官善道笑得腼腆，这事情已经办下，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牛京辉咂吧咂吧嘴，回味了一下刚刚的那道高汤，觉得也是可以了。
    “吃饭了没？”
    “这高汤可是为了其他菜准备的，现在炖得正合适，要不要给你下个面条尝尝？”
    现在让牛京辉做其他菜还真是有些挪不开手脚，但是下个面还是可以的，顺手的事情而已。
    官善道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牛京辉一边切着擀好的面条，一边跟官善道说着。
    “你这也是山长水远来的，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回去，我们的院子挨着，也不过是一墙之隔，这小年夜你在这儿过了，那除夕若是没有去处的话可得去我家里过......”
    他的的手法娴熟，一气呵成，像是练了十多年的武夫耍起那拳法那般流利，从切面到将那碗冒着热气的面条端到常世雨面前都没有停顿的感觉。
    “尝尝，这面看着简单但味道可不简单。”
    牛京辉冲着官善道扬了扬眉，随后便去忙了起来。
    官善道没想到还能在这儿又蹭到饭，也是不讲究，直接便端起碗动起筷子来。
    筷子抓在手上，一张一合，一把便夹起了一大口面条。
    没吃两口便将面条吃了个干净。
    此时，官善道才发现这面条盖着的底下有“好货”。
    夹着夹着便捞出了一块硕大的花胶，夹着夹着又夹到一块山牛髓，夹着夹着......
    官善道吃着也是摇摇头，也没有太在意。
    这些都是他“以前”吃过的，此时他只是稍微有些意外，很快便习惯了。
    这个弱弱的身份还真是好用啊，只可惜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才有用，在别处依然是人轻言微。
    吃完，他还把那大碗的面汤也喝了个干净，之后他自己走在后厨里把碗放进了一堆未洗的碗筷之中后才走的。
    没有打扰任何人，也打扰了不少人。
    “搞了那么久就在天台的小桌吃个饭？”
    “去年这楼可没有什么人，你那时候都没有来吃，也不缺那几个钱，你这时候凑什么热闹？”
    官善道只是笑笑，并不打算理会常世雨。
    言语教人是成本最低也是最没用的方式，若是语言总是有用，那学堂就不用时常开着，世上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蠢人了。
    这次也是筹谋已久的一次，若这次不成就要再作其他的筹划了。
    若是时运真如此不济，暴露实力当个护玉卫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只是会造成不少的麻烦。
    官善道的筹划都是耗费了不少的时间的，这让三宝楼的生意好起来就耗了不少的时间，还有其他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筹划，这时间近了，他反而是不忙的。
    终于到了小年夜。
    从护城司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今日早早便是万家灯火将城中照得透亮，哪哪都是一副喜庆之情。
    只是走在低矮的街道之上的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无非就是家家户户的灯点得比平日里早一些，灶上的烟火气飘出来得比平日里早一些。
    这些对官善道甚至是常世雨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去到了三宝楼。
    三宝楼之内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情形。
    桌桌椅椅都被大大小小的屁股坐满了，就连桌上都被碗碟占满。
    平常总能看到一些缺了人的桌椅。
    今日，一楼、二楼、三楼、四楼、五楼都没有看见有多余的空处。
    官善道倒是对此很满意。
    若不是为了这样的一幕，他又何必去“教”牛京辉将这酒楼的生意做得旺起来。
    他又如何去趁机结识到想要结识的人？
    就这样，他越过了五楼，直接走过了狭窄的楼梯，上到了那五楼的顶上。
    这里是一片空出来的小场地，并不大，能容下三五人同时走，但是已经容不下上面多支几根柱子再建一层了。
    若是这儿再大些，恐怕这三宝楼的老板还要再建一层。
    刚刚才下了一阵小雪，这会楼板上的也只有一层薄雪，想必是有经常打扫的。
    这地儿窄且长，牛京辉所支的小棚在尽头，要走十来步才能到。
    官善道刚上了这楼顶，便有一名伙计跑了上来，这伙计官善道也见过几次，他招待客人的言语也是讨喜。
    “官小哥，今儿个有些忙，有些招待不周，您这边请。”
    这酒楼里的伙计可是精挑细选的，可不会毁了这三宝楼的招牌。
    官善道本来想要自己去的，被这伙计这么一请便也享受了起来。
    但他可不能草草吃完了事，那他所做的这一切便都是无用功了。
    “没事，我现在也不太饿，我看楼下也是挺忙的，你就先去招待他们吧。”
    随后他将头转向了皇宫方向。
    “我在这儿看看风景先，你就别打扰牛大哥那么快了，其他的客人要紧些。”
    这伙计脸上的欢喜变得更为真切。
    “那你先坐着，我等下烫壶好酒上来你先喝着，等下我们没那么忙了再安排些饭菜上来。”
    官善道直言道。
    “好，我这儿不打紧的，你先去忙好了，我就是来这儿看看热闹。”
    这名伙计便下了楼去。
    没多久，他便再一次上来了。
    他左手提着一小炉，右手托着一小铜锅，上面盛着水，还有一玉壶在其中泡着，想必里面就是酒了。
    伙计将这些都摆在了牛京辉的茶桌之上，即便这小炉有着三个不低的炉脚，但还是用了一块木板将小炉和桌板隔开才将小炉放上去，也是心细。
    “官小哥，那你就先在这赏一下风景，我就先去忙了。”
    “若是饿了也可以在五楼找我们，我们给你安排一些吃食，免得饿到了。”
    官善道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伙计也是有些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在客人面前表现得从容，走时也是步子很快，并因为累而停留。
    官善道摆弄了一下这刚刚上桌的小炉和美酒，并没有喝上。
    瞧了一眼边上倒扣在茶案上的那一个小玉杯，觉得正合适，要是多上一两个倒是刻意了。
    这顶楼时不时就飘一会儿小雪，茶水也凉得快，所以这上边也没有设茶。
    官善道只是微微抬头遥望着对边的皇城，那灯火如炬，照得那高楼玉阁都明晃晃的，如山的皇宫更显气派。
    “倒真是一片好光景，也难怪他们会来。”
    钟府之内。
    钟夫人看着眼前这站坐都不端的儿子一阵皱眉。
    要不是今日是那小年夜，她怕是要开口骂上几句了。
    钟望麟已经在这饭桌之上等了许久，等的就是那不知是还在宫中还是已经在路上已经快要回到了的父亲。
    这满桌子的菜都是钟夫人张罗的，虽然并不奢贵，但是也称得上是丰盛。
    但是钟望麟瞧着这桌子的菜可不是个滋味，他现在也是饿着，但是在自己的父亲回来之前他也动不得筷子。
    即便是能动筷子，他也是吃上几口就要匆匆出了门去。
    他可是有约的。
    前几年他便跟那富商之子结交，对方跟自己也算是同病相怜，相识之后也是越聊越投机，也是年年都约在那三宝楼上。
    对方的父亲是这仙临城的一大商贾，自己父亲也是这朝中权臣，两人都是被父亲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也是极为相似。
    更相契的是双方的性格和抱负，在这方面总是能聊得来。
    在这小年夜，正是两人都走得开府里，又恰巧是皇城最热闹的时候之一，怎能不相约聊上一聊。
    这可是平常聚在一块吹牛扯皮比不了的。
    但是今日自己的父亲却是迟迟都不回来，这家里的饭若是一口都不吃，自己就往外边跑去，事后怕是要被一顿好训。
    钟望麟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想着要去赴约，当即便站了起来。
    只听钟夫人轻咳两下。
    “咳咳。”
    钟望麟的膝盖便是有些乏力，又慢慢坐了下来。
    袁佩芝见自己的儿子这副模样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嗔视一下便轻笑道。
    “想去便去，唯唯诺诺的样子像什么话，就这还想比得过你爹？”
    见眼前这美妇人还是向着自己的，钟望麟嘿嘿一笑。
    “还是娘对我好，不像我爹，让我们娘俩等上那么久，我这肚子可是饿坏了。”
    他再次站起来，这回还甩了两下自己的膝盖，确定了自己的膝盖不再软了之后才转身向着外边跑去。
    “是我爹不回来团圆在先的，可不能怪在我的头上......”
    袁佩芝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去外边耍。
    这饭也没有那么重要，自己这一家自己早早晚晚都在这府里能见着，这也只是一顿饭而已。
    她夹起面前的饭菜便吃了起来。
    边上的一圈侍女早已经在另外的院子换着班吃饱了，此时看着这府里的夫人一个人吃饭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一家子都是亲和随意，她们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
    这府里的门客也不少，钟尚书可算得上是桃李满园，只是这是团圆的饭菜，也是没有人这么不开眼要这时加双碗筷。
    倒是府外已经有不少好候着，想要趁此机会串个门，混上个交情。
    那些不需要串门攀关系的都在自己的家中过节，能进门的都在等钟尚书回来，不能进门的也始终是进不去。
    钟望麟也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况，出门直接无视了他们，视线往外边瞧去，就瞧闻见了今夜的热闹，满街都是喜庆的味道。
    他马不停蹄便赶往了一处石桥之上，此时江满流已经在这桥上等着他。
    这江满流是出自这商贾之家，但是看着他这在桥上蹲着的姿态，是怎么都看不出他有何商贾家族的教养。
    江满流是面对着钟府的方向的，但是他此时就坐在那石桥的阶梯之上，低头看着不知是哪一阶台阶，可能是入了神，等得是钟望麟，但是钟望麟已经到了跟前他都没有发现。
    “老江，你干嘛呢？”
    “走啊，那皇宫和街道的光可就今日个除夕最亮，看得通透出彩。”
    “今日不去可就看不着了，除夕时你我各自的父亲可都会拉着我们到处迎客，到时可没有机会跑出来。”
    江满流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了。
    “没什么，只是刚刚遇见几个没有读过书的小孩瞧着有些让我不适，坐着没事就又想了一下。”
    “走吧，那三宝楼也就今天值得去一下，可不能错过了。”
    两人便一块去了那三宝楼。
    官善道此时已经在三宝楼上等了很久了。
    桌上温着的酒他始终都未动，但是那小炉上的炭火他是有加的。
    加得还很仔细，每每炉中炭火不明都会添上一块或是两块，使得隔着盆温着的美酒总是温度正合适。
    官善道摇着盆中玉壶正值百无聊赖，忽而耳朵一动，他的身子也正了起来。
    “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