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江停站在马车前,身上再次换上了那身奇怪的衣服,她的对面是脸色忧愁的张让。
“你就放心吧”
自从江停从罗将那儿要到了钱,事情一下子就顺畅了下来。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那些将信将疑的人都老实了下来,开始本本分分做衣服,以及教导学员。
这几日,江停将大致流程拟定了下来,若是张让没来,她还得再费一番功夫,张让的到来也算是为她减轻了些压力。
郑柯等人虽然可用,但与朝廷接触,他们出身底层明显还有不足。
张让好歹也是世家培养出的继承人,再如何稚嫩,其中的门门道道也要更加清楚些。
“那你一路小心”
江停笑了笑,她的语气轻松努力去安抚张让那担忧的心情。
“我可不会做白白送死的事,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再好好聚聚。”
张让叹息一声,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那就这么说定了”
江停点头,目光中露出一丝认真:“你在这里也要多加小心,毕竟,你做的事总是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到时候就算有镇远公帮助,也怕出意外。”
张让眼中露出厌恶的神色。
“我都知道,我会防着那些人的,不必担心我。”
他虽然是个大少爷,但对于那些龌龊事还是有所耳闻的,就算江停不提醒,他也会多加小心。
两人互道珍重后,江停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长,显得有些孤独。
张让目送他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忙碌的工坊。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让全身心投入到防疟疾服装的生产和青蒿素的提取工作中。
因为是江停这位挚友的事,他格外上心,甚至做到了事事亲力亲为。
看他如此上心,不少有歪心思的人也悄悄安分下来。
而江停在下午时则回到了重灾区。
这一次当她进入时,重灾区明显发生了变化,穿着她设计制作的防疟疾衣的大夫多了起来。
只有少数几个灵玩不顾的家伙不信邪,依旧穿着自己的衣服。
不仅如此,他们时不时还要用鄙夷的目光看一看周围穿防疟疾服装的同伴。
对于这种人,江停也懒得去劝。
衣服是罗将让人送进来的,作用也与他们说了,这些人不信。
她能怎么办,她的面子难不成还比罗将的面子大?
“少爷”
胡三挥动手臂与她招呼。
江停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正在煮的药汤,开口询问道:“这几日记录的情况呢?”
胡三指了指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
“在他那儿呢。”
江停有些惊讶的看了眼那名书生,这人她似乎没见过啊……
书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立马走了过来。
“公子你好,小生名叫客达,前几日见了胡三几位兄弟记这些东西样子有些困难,便主动提出帮忙,若是有冒犯的地方,那小生便在这里先行赔罪了。”
客达拱手作揖,态度诚恳,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书卷气与不好意思。
江停从他手中接过了记录的册子,翻看了几遍。
不得不说人家读书人记得就是比她抽空教出来的半吊子写的好。
“哪冒犯了,我还要感谢你呢”
客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颊微微泛红,轻声回答:“公子谬赞了,这些都是小生应该做的。能为百姓略尽绵薄之力,实乃小生三生有幸。”
江停合上册子,目光重新落回客达身上,认真地说:“你的笔迹清晰,记录详尽,这对我们的工作大有助益。”
“以后这些记录的工作,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继续帮忙。”
“不过,我不会让你白做事的,后面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客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多谢小公子信任,小生定不负所望,必定尽心竭力。”
“不过这报酬的事就莫要再提了,我知公子是想要解决疟疾,而小生本就是受乡亲们帮助长大的。”
“如今这样做,不仅仅是想帮助您,也是为了报答乡亲们的恩情。”
江停微微挑眉,心中了然。
刚刚她还奇怪呢,这名书生太平易近人了。
若不是这一身的书生装扮,她都要觉得这是个普通百姓了。
这个时代的书生和普通百姓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文化水平不同,认知不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也是不同的。
受时代的熏陶,读书人们往往自带一股清高之气,讲究礼节,谈吐不凡,与市井百姓的朴实无华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眼前的客达却显得与众不同。
他的言谈举止中既有书卷气的温文尔雅,又不乏质朴与真诚。
江停微笑道:“客达兄所言极是。我真是佩服你的为人啊!”
客达摸摸头。
“公子言重了……”
两人又闲聊了会,越聊江停就对这位名叫客达的人感兴趣。
这人出身贫寒,没有老师教,没有多的书本借鉴学习,仅仅靠着简单的四书五经,日日研读,这家伙居然考上了秀才。
这简直就是个天才!
不仅如此,因为出身底层的缘故,他对于社会的认知也比大多数读书人更加深刻与全面。
这不仅仅是个天才,更是个人才!
江停一下子就动起了心思。
她想了想,笑着问道:“我手下有许多像胡三这样的人,我一直想教他们读书学习,可实在没时间。”
“曾经也想过请先生教导他们,但那些先生要么是看不起他们不愿教,要么同意了却自诩清高,不好好教。”
“客兄的才华与为人我都十分钦佩,不知你可愿当他们的先生?”
客达愣了下,没想到江停居然会提这事,愣过之后他就十分干脆的答应下来。
“愿意是愿意,只是怕自己才疏学浅教不好他们。”
“胡三兄弟能有你这样的少爷真是幸运……”
“就连那金陵江家也没这样的待遇。”
再次听到金陵江家,江停脸上的神色不显,心中却是一沉。
“没想到客兄对金陵江家还有了解。”
金陵距离这里可还有一段距离,江停这么问也不显得奇怪。
客达笑了一声,无奈的道:“哪儿能说是了解啊,只是之前金陵江家一直在四处寻人,说是他们家小姐跟着人私奔了,闹得人尽皆知的……”
“我也是那时才听说了这金陵江家。”
江停像是来了兴趣,眉头轻轻一挑,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私奔?”
客达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惋惜之色。
“是啊,说是她不满家中安排的姻缘,与一穷苦的下人私奔了。”
“要我说,这江家说是高门大户,却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真是糊涂啊”
江停脸上也露出惋惜的神色。
“可能也是一时急昏头了吧”
客达看了看周围,小声道:“那可未必,我觉得这事不简单!”
“嗯?客兄为什么要如此说?”
客达压低声音道:“你年纪小,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这私奔的事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这不是想逼死那江家大小姐吗?”
“若是没把人抓回来就算了,抓回来了,不得来个沉塘什么的?”
“若是真的喜爱,不应该瞒着偷偷找人吗?”
说到后面,他语气中甚至露出了一丝厌恶之色。
江停脸上露出一个惊讶的神色,眼中却是平静的可怕。
“原来如此,他们的心思竟如此恶毒。”
客达深深点了点头,继续道:“不仅如此啊,听说那江家大小姐私奔后不久,江夫人也就是她的母亲就大病一场,一命呜呼了……”
江停身体微微僵硬,从心底深处蔓延出一股强烈的愤怒痛苦悲伤。
这不是她的情绪,这是原主的,那个可怜女孩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