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
江停顺着彭迁的目光看去,博吉特此刻正魂不守舍的站在胡三的旁边。
“哦,没什么,路上捡到的个逃兵。”
彭迁沉默的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多问,另起话头,他转而问起了江停其他事。
“你在鲁王那边待了这么久,应该有收获吧?”
江停嗯了一声,缓缓道:“这是自然。”
“我可以将那边的大致的防守分布图画出来,不过先说好这只能做参考。”
“这么短时间,你一个人不可能将这些掌握清楚吧!”彭迁非常肯定的道。
短短几天,就能掌握一个四万人的军营的防守布局,这可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事。
江停眼中带上了一丝不以为意的笑意。
她轻轻扬了扬眉,朝彭迁的方向斜睨了一眼,言语中带着些许调侃。
“彭大人何必多此一举说这话。您心里跟明镜似的,我岂会孤身犯险?我的背后可是有人的……”
江停的话语落下,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彭迁深深看她一眼,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笑了一下,转身招手让人去准备江停需要的笔墨纸砚。
江停的笑容减淡了些许,她的步伐沉稳,慢悠悠回到了胡三的身旁。
她刚刚对彭迁说的话就是在忽悠人,她背后能有什么人,也就杨怀达,但杨怀达如今也帮不了她。
她也只能扯着虎皮做大旗了,最开始是郭世涛先找到了她试探,她便利用他摸清了军营的部分布局。
但这些都是浮于表面的,内部安排还得看高层人物。
于是她又利用郭世涛开始联系他的上级,但如何能获得他们彻底的信任,也是个难事。
于是她又拿出了周元熙库房中顺来的东西交给了吕觉。
那东西说来也特殊,算是御剑,是周景昭亲自命人打造的。
虽然只是一把小短剑,这世上却只有两把,一把赐给了周元熙,一把赐给了早天的小公主。
小公主死后,这把剑自然被收了回去。
吕觉看到这把剑自然而然就以为这是原先赐给小公主的那把,误以为这是周景昭赐给她当信物的。
谁又能想到这其实是江停从太子府顺来的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江停无理,谁叫亲爱的太子殿下在江停临走时,好说歹说让她要什么拿什么,江停只是按吩咐办事罢了。
所以算下来,江停走到如今这一步,全靠忽悠。
彭迁是她以赵权策的名头忽悠而来的,吕觉是她靠周景昭的名头忽悠来的。
如果有人问江停你难道不怕暴露吗?江停也会肯定说不怕。
如今的局势造就下,彭迁与吕觉敢赌吗?他们不敢!
若是他们没有跟着江停走,造就了大周惨痛的后果,他们只会死的不能再死。
至于什么写信问问什么的,也更加不可能,等信一来一回这时间里,时机错过了,他们还是脱不了罪。
即使江停是假的,他们那也只是糊涂了,被蒙蔽了,与不作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这其中弯弯绕绕彭迁与吕觉如何会不知道,但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保持缄默,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只能假装完全信任江停。
江停一边画着脑海中记下的军营守卫的分布图,一边想着后续的计划。
等她将这些东西画完,写完,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了,天色也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将宣纸举起,她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朝着彭迁所在的位置走去。
此刻彭迁正与钟归络说着什么。
钟归络脸色并不太好,似乎是刚刚讨论的事让他十分不愉快。
看见她来了,钟归络便站了起来,退到了彭迁的身后。
江停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最终收回视线。
“好了?”
彭迁也站起身,上前一步走近江停。
“好了”江停将东西递给彭迁,转而道:“我在鲁王的军营散布了一些消息……”
彭迁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在写满了东西的宣纸之上,闻言也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什么消息……”
“我散布了三个消息,一个有援军驻扎在军营远处。”江停很平静的说出第一个消息。
彭迁猛的抬起头,眼中划过一丝愕然。
“你说什么?!!!”
江停没被他吓住,只是依旧平静的说出了另一个消息。
“第二个消息,我说援军在东北方向……”
彭迁沉下脸色,死死看着江停。
“第三个消息,我说援军在东南方……”
江停这三个消息其中只有第一个消息是准确的,后两个的方向都是错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
彭迁现在其实是有些生气的,毕竟江停算是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的奇袭算是泡汤了。
但内心深处,他又觉得江停不是会胡来的人,因此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发怒。
“没什么,我只是想将水搅浑,让我们的对手分不清好人与坏人罢了。”
彭迁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变了变,眼中的愤怒一扫而空。
“既然如此,一真两假倒是没意思,一真半假一假如何?”
江停与他对视,无形的眼神交锋,最终江停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这是自然,彭叔想怎么做我都支持,我跟着学习学习就好了!”
彭迁脸上扯出一个不像慈祥的慈祥笑容。
“呵呵,你小子!”
他拍了拍江停的肩膀,气氛融洽的同时带着些许的诡异。
此刻彭迁心中却是暗骂不已。
“不愧是李权策那老家伙教出来的,跟他真是一般的黑!用的到的时候一口一个彭叔,亲热的跟亲的似的!”
江停也表现出一副学生受教了的乖乖晚辈模样,心中却和彭迁一般无二。
“报复!这一定是报复!拍个肩膀这么用力!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堂堂都指挥使心眼这么小,真不知道怎么爬到这正二品的位置的!”
他们的身后钟归络默默看着这暗中较劲的两人,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两人还真是的……”
蓦的,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与儿子。
“不知他们又是如何相处的呢,父亲那倔脾气,想必两人也是这般暗中较劲吧……”
他的眼神渐渐黯淡,遥遥望向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