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成想去叫大夫,让安默儿拦住了。
“也许是血放多了的缘故吧,肚子经常这样,没什么大碍,还是去看江逸吧。”
江玉成不放心,但是三人已经走到了江逸居住的跨院。
在门口,安默儿便看到了,江逸拿了个凳子坐在廊檐下,背靠着墙壁,仰着头呆呆地看着空中南飞的大雁。
几人一起走过去,他都没有回过神来,一直到安默儿喊了他一声:“江逸。”
江逸回过神来,看到安默儿的一瞬间,眸中闪着奇异的光。
他咻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但也许是太激动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猛地顿住了脚步,跌坐回了凳子上,满头大汗。
安默儿赶忙加快脚步上前,关切道:“你不要乱动,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江玉成也疾步上前扶着江逸,担忧道:“外面刮风,还是回屋去吧。”
江逸点头,扭头看着安默儿,跨过门槛进了屋。
下人上茶,江玉成和茯苓便自觉出了屋,关上门。
安默儿看到江逸的手臂鼓啷啷的,腰部要鼓啷啷的,虽然穿着衣服,但明显是缠着很厚的纱布。
她从身上拿出一瓶金疮药递过去放在桌子上,轻声道:“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听说抹上不到半个月伤口就能痊愈。”
江逸伸手去将金疮药拿了,低着头眼神温柔地看着。
过去了许久,安默儿才道:“方才你三叔说,你要跟他一起离开盛京。”
“嗯。”江逸抬起头来,嘴角含笑地看着安默儿,“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想明白了,你跟慕容将军情投意合,即便我心中再不甘,也得学着放下。只是,我想……”
他犹豫着,看了安默儿的肚子一眼,“我真想看看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
“那就等孩子生下来你们再走,左右不过这几天了。”安默儿道。
江逸点点头,忽然站起了身。
他身上有伤,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小心翼翼,看起来让人心疼。
他走到了旁边一个屋子中,片刻后拿了小小的一个木匣子出来,递到安默儿的手中。
安默儿好奇问:“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江逸声音微微有些虚弱。
安默儿伸手去将木匣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颗药师珠。
“这是……”她拿起药师珠,凑到眼前仔细查看,脑海中渐渐陷入回忆。
当时她假死逃离之后,醒来这颗珠子就在她的嘴里,那是江逸放在她“尸体”中的。
后来她离开云来客栈的时候,又不慎将这颗珠子遗落,之后又被江逸捡了回去。
“这颗珠子,我当时送你,却没有送出去,现在我要走了,总该留下一些东西,药师珠能保平安,等你的孩子出生之后,给他戴吧。”江逸说。
安默儿抬眸跟他对视,他又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他……不会介意吧?”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慕容景。
安默儿将匣子收了,笑道:“一颗珠子而已,我替孩子收了,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便给孩子戴在身上,等他长大了,我便告诉他,这颗珠子,是你送的,惟愿他能够一声平安顺遂。”
江逸笑了,只是笑得并不那么开心,相反,眼中多了一些说不尽的哀伤。
安默儿拿着药师珠回去之后,便找了一根红绳将药师珠给串了起来,塞到了枕头下面,打算等慕容景回来之后跟他说清楚。
等慕容景回来后,已经是深夜了,安默儿早已熟睡。
不过他的动静还是将安默儿给吵醒了。
“抱歉,吵醒你了。”慕容景脱了外袍便摸索着上了床。
安默儿坐了起来,忽然觉得不对劲。
她伸手捂住肚子,又觉得肚子传来一阵抽痛。
安默儿连忙道:“点一下灯,我肚子疼……”
慕容景闻言赶忙扶住安默儿的肩膀,将下人叫进来点灯。
黑夜渐渐被烛火驱散,可安默儿却觉得肚子越来越疼。
很快,她头上就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慕容景惊慌道:“快把大夫请来!快去!”
安默儿伸手抓住慕容景的双手,死死握住,只觉得下身忽然湿了。
她没有过生产的经验,心中轰隆一声响,惊恐不已,还以为自己流血了。
“慕容景,我……我好怕!”她死死抓住慕容景的双手,将头伏在他的胸口里。
“别怕,默儿,有我,别怕,我陪着你。”慕容景急得身体发抖,这时候茯苓大步走了进来,看清楚安默儿身下,忽然张口喊了一声:“要生了,快!”
要生了?!
慕容景和安默儿同时反应过来。
安默儿痛呼出声,慕容景连忙让人去准备热水,将产婆给叫了来。
一时间,深夜沉寂的将军府顿时沸腾起来,下人们飞快起身来,端茶倒水,忙作一团。
好在慕容景事先准备了两个产婆,就住在距离正屋不远的耳房中,飞快赶了过来。
“将军,你出去吧,这里交给奴婢们就好。”
产婆一来就赶人。
慕容景坐在床边一手扶着安默儿的身体,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满身戾气地说:“本将军要看着她生产!”
“这……”下人们面面相觑,为难不已。
“将军,女子产房不吉利,你在这里,恐怕会沾染污秽……”产婆试图劝解,慕容景一声呵斥:“住嘴!谁再多言,本将军割了他的舌头!”
众人一下被吓得浑身战栗,不敢多言。
安默儿感觉腹部阵痛了一下,这会儿好了一些,见慕容景发怒,她连忙握住他的手,声音发虚道:“你不要生气,陪着我就好……”
“好,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慕容景眉头紧拧,沉声保证。
有了他的话,安默儿顿时心安了许多。
他们两人能够这般厮守的时间,真的不多,她一刻也不想离开他了。
于是,丫鬟和产婆们开始指导安默儿调整呼吸和力气,开始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