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体现自己厨艺的食物有很多,但闵悉也知道,在船上,必须要节约水和燃料,如果做面条,那就比烙饼起码要多消耗一倍的水。
听完闵悉的安排,云霁很自然地撸起袖子洗手开始揉面,迭戈也过来帮闵悉择大葱。
闵悉把自己的厨具都搬了过来,拿出菜刀开始切猪肉,今天中午就吃猪肉大葱馅儿的烙饼。
托他们自己的福,把骟猪的技术带到了里斯本,今年里斯本出售的猪肉绝大部分都是骟猪肉了,因为没骟的猪肉实在是太过腥骚,很难卖得出去。养殖户从抓了小猪起,就不得不请人来把猪骟了,否则养了也白养。现在的骟猪技术已经从里斯本向周边地区辐射出去了,闵悉这一举动可谓是造福葡萄牙人。
九月份北大西洋的气温不高,鲜肉能够放一两天也不成问题,但还是不能放太久,所以这些肉得在一两天之内全部吃完。
因此闵悉毫不吝惜放肉,猪肉大葱饼里满满都是肉,用猪身上的肥肉炼出油来煎饼,连油都省了,就是有点费燃料。不过刚出港,燃料还是很充足的,用完了就得去下个补给点去补给,这期间船员们就只能吃干粮了。
本来闵悉觉得煮面条费水费燃料,毕竟要煮一锅汤,还要煮一锅开水来煮面条,可烙四十几个人的饼所需燃料也不少,闵悉还是尽量一人一张饼的分量,当然都是大饼。
吃饭的时候,船员们看着盘子里摞得高高的饼,十分好奇闵悉做了什么吃的。
闵悉给每个人发了一张饼,一个苹果:“一人一张饼,没吃够也没有了。”这饼的分量足够大,又全是猪肉,一个人吃一张应当是够的,他是担心味道太好,有人吃一张还意犹未尽,所以提前打了招呼。
船员们用盘子接过自己的午餐,发现只有一张饼,不由得耸了耸肩,说实话,是有点失望的,毕竟对中国饭店的大厨还是有所期待的。当吃上第一口的时候,就明白了船长说的闵悉厨艺好是什么意思。
闵悉和云霁他们并没有吃烙饼,他们早上在家里蒸了包子出来的,午饭就吃了包子,不吃也会坏,在船上浪费是可耻的。正好烙完饼后还有点火,闵悉便把包子放在平底锅上铺好,放了点水热了一下。
领食物是在厨舱里,但吃饭大家都是各自找地方去吃的,闵悉和云霁他们热好包子后,用碗盛着,准备端回自己的舱房去吃。
有船员眼尖,看到他们碗里的食物跟他们的不一样,便起哄:“为什么厨师吃的和我们不一样?”
闵悉说:“这是我们早上从家里带来的食物,数量不多,就不给你们分了。”
那人说:“你那个看起来似乎更好吃啊。”
闵悉微微一笑:“其实我这个和你那个食材是一模一样的,都是猪肉大葱馅儿的,就是做法不一样。要不咱俩换换?”
那人看着自己已经吃了一半的馅饼,说:“跟你开玩笑呢。”
阿尔梅达船长也注意到了闵悉他们吃的和大家的不一样,过来了问了一声,得到答复之后,说:“其实也没有必要另外准备食物,你们既然上了船,那就是男爵负担你们的伙食。”
“也不是不让男爵负担,就是做早饭的时候顺便做的,顺便也能替船上省些燃料和水。放心吧,带得不多,我也没想到一上船就让我来做饭的。”闵悉解释道。
“辛苦您了!”阿尔梅达船长说。
于是晚饭的时候,闵悉干脆就给大家蒸了包子,用的还是猪肉大葱馅儿,告诉他们:“中午我们吃的就是这个。”
这下可算是把那些人的嘴给堵住了。
闵悉四人相对于爵士号上的人来说,算是外来者,新人到了一个集体,总是要被审视甚至排挤的。好在他们是四个人,加上闵悉的厨艺也确实了得,很快就征服了绝大部分人的胃,让那些想故意找茬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闵悉去给老修斯和迭戈送晚饭的时候,没在船舱里看到迭戈的身影,问:“修斯先生,迭戈呢?”
老修斯说:“晕船,在外面吐呢。”
闵悉把老修斯的晚饭放下:“我去看看他。”
闵悉走到甲板上,看见迭戈正抓着栏杆哇哇直吐,一个船员的手正放在他背上,上下滑动着,看似在抚慰。
闵悉快步走过去:“迭戈,你怎么样?”
那船员听见闵悉的声音,把手拿开了。
迭戈朝下面吐了一口,急促地喘息了两下,说:“我没事,东家,修斯先生说我再吐吐就习惯了。过几天就好了。”
那个船员个子不高,人长得很敦实,长了一脸络腮胡子,他看到闵悉,朝他示好地笑了一下:“没多大的事,我们这些水手全都是这么过来的,谁刚上船不得吐几天啊?就是轻重的问题罢了,吐吐也就习惯了。”
闵悉看着迭戈苍白的脸色:“一会儿让云东家给你看看,他会医术,看能不能给你缓解一下。”
“谢谢!”迭戈回头看着坐在甲板上吃饭的水手,问,“吃晚饭了吗?”
“是的,走吧,去吃饭。”闵悉朝那个安抚迭戈的水手说,“谢谢你啊!”
“我叫尼克,你做的饭很好吃!”对方主动自我介绍起来。
“谢谢!赶紧去吃饭吧,一会儿大家都吃完了。”闵悉提醒对方道。
回到船舱,负责给大家分发食物的云霁也回来了,他看到两人,问明了情况,说:“先吃饭,一会儿我给他按一下穴位。”
迭戈晕船太厉害,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个包子就说自己饱了,这跟他平时吃七八个的饭量可差太远了。
闵悉把包子给他放到舱壁上一个固定的小挂篮里:“我放这儿,你饿了再吃。”
迭戈点点头,躺在吊床里一动不动。
没多会儿,云霁吃完了饭,过来替他把了下脉。闵悉看他在迭戈身上的几处穴位用力按压了一会儿,还说:“要是有银针就好了,扎几下效果更好,现在只能按压穴位了。”
“等回去之后备一副带着。”闵悉说。
“嗯。”
不过按压穴位似乎真的有效,迭戈说自己感觉好多了,不那么想吐了。
云霁说:“那你睡会儿吧。”
“好!”迭戈说完这句,就沉沉睡了过去。
船上摇来晃去的,天一黑,好像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可干。于是闵悉和云霁也回舱房去睡觉了,晚上有人轮流值班,不过还没轮到他俩。
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云霁突然被惊醒,他好像听到了迭戈的声音。云霁从吊床里下来,摸着黑出了舱门,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声音是从甲板上传来的,云霁加快了脚步,走到甲板上。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虽然没有灯,但他还是准确找到了迭戈所在的位置。
他担心迭戈受人欺负,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迭戈在暴打一个船员,另一个船员正试图拉着他劝架。
云霁赶紧走上前:“怎么回事,迭戈?”
迭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感觉自己有了靠山,这才松开手:“东家!”
地上躺着的船员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就摸了一下吗,小野种竟然敢打我,等明天看我不打死你!”
迭戈听到这里,抬起脚往地上的人肚子踹了一脚:“还敢骂!”
云霁听到这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初他在鲨鱼号上的时候,就被人这么对待过,看来这船上也有那种不长眼的东西。云霁走过去,一手揪起对方的衣领拖起来,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了下颌上,对方哀嚎一声,只觉得嘴里一股浓重的铁锈味,被打出血了。
云霁又狠狠扇了对方几耳光:“记住了,别以为我们人少好欺负,我们可不是你的玩物,以后再敢对我们动手动脚,我让你活不到第二天。”
说完像扔破麻袋似的将对方扔在地上,对迭戈说:“走了,迭戈,回去睡觉。”
迭戈快步跟上,云霁问:“还吐吗?”
迭戈摇头:“东家的方法挺好的,不吐了。我是起来撒尿的,结果就被那个恶心的家伙看到了,居然还摸我……我就把他打了一顿,多亏了东家教我的那些招式。”
云霁拍拍他的肩:“干得不错,知道保护自己了。遇到这样的东西,就不该留情面,先打他一顿再说,不然还以为我们好欺负。”
“嗯!”迭戈用力点头,有东家在,果然让他安全感十足。
云霁见迭戈进了舱房,这才进了自己的舱房。闵悉依然睡得人事不省,云霁伸手在闵悉的吊床里摸了摸,确定他的被子是盖好的,这才回到自己吊床上。
翌日起来,闵悉发现船上那些船员们看他们的目光有些闪躲,他直觉有些不对劲,便问云霁:“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用那种目光看我们?”
云霁轻哼一声:“没什么,有些东西不长眼,教训了一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