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悉慢慢走上前，云霁已经跟云霖说完话了，含笑看向闵悉：“怎么样？能适应吗？外祖父严厉不严厉？”
    闵悉含笑点头：“不严厉，挺好的，课比你讲得好。”
    云霁笑起来：“那是必定的，他可是给先帝都授过课的，能不比我讲得好吗？”
    云霁把云霖扛在肩上：“走吧，我们去跟外祖母打声招呼就回家去。”云霖开心得咯咯笑。
    三人去给陶老夫人请安，陶老夫人关切地看了看云霖：“听说出去玩了回来就病了？”
    云霖大声说：“外祖母，我已经好啦！城外可好玩了，我们采了好多野菜回来。还用荠菜煮了鸡蛋吃。”
    云霁赶紧说：“就是玩得太辛苦，霖儿累坏了，下次我们会注意的，外祖母。”
    “荠菜煮鸡蛋不错。”陶老夫人摸摸云霖的脑袋，对云霁说，“是要注意一点，你弟弟天生体弱，你要多留心一点。不过我看他精神不错，也爱笑了，看来跟你们住一起还是不错的。”
    “嗯，我会照顾好他的，外祖母请放心！”云霁保证。
    告别陶老夫人，他们便回家去了，云霖坐在车里叽叽喳喳地跟大哥分享自己今天在学塾的开心事：因为二哥在，学塾里那几个讨厌鬼再也不敢欺负他了；外祖父抽查他的功课了，他背得很好，外祖也表扬他，说他很自觉，学习就应该这样。
    闵悉问他：“学塾里有没有跟你玩得好的同龄朋友？”
    云霖说：“淳哥跟我玩得还可以。”
    “就是坐在你侧后方那个胖胖的孩子？”闵悉问。
    “嗯。没人跟他玩，他们说他是小胖子，说我是小瘦子，说我俩是胖瘦组合，哼哈二将。”云霖气呼呼地说，“可是淳哥人可好了，他虽然总被大家欺负，但还会帮我。”
    云霁想了想：“可能是哪个表舅的孩子。我不在好些年，亲戚们谁添了孩子我也不知道，回头问问外祖母。”
    闵悉摸摸云霖的脑袋：“那今天你没去跟淳哥儿玩，让他受冷落了。明天要主动去找他说话，把他介绍给二哥啊。”
    “好！”云霖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今天外祖父说，我这水平学两三年才可以参加童试，他说应天府人才济济，我的竞争很大，说得我压力好大。”闵悉感慨道。
    云霖说：“差不多，到时候我们一起参加童试。”
    “你等我一起考？你没必要等这么久吧！”闵悉说。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今年的县试我们已经错过了，明年是大比之年，县试停考，后年才能考。你今年和明年学两年，后年咱们就上场试试。”云霁解释。
    闵悉这才知道，原来秀才不是年年都能考的，会试这一年县试停考，三年考两回：“那我努努力，争取后年能参加县试。”
    闵悉觉得够呛，他四书都没读完，字都没练好，更别提做文章了，秀才哪是那么好考的！
    “七哥，我要么不考了，去工部做个工匠算了。”闵悉说。
    云霁看着他：“那也得先试试，说不定你就适合读书呢。”
    “也对，总得先试试。”闵悉也觉得有道理，横竖就那么几本书，总不会比高考还辛苦，“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书院，找好书院了吗？”
    云霁说：“今天跟大舅聊了一下，他让我去文昌书院，表弟他们也都是在文昌书院读的书，是近些年京中成绩最好的书院。不过文昌书院在郊外，要住书院里头，一月休息两日，方能回家。我想就在城里找个书院算了，可以天天回家的那种。”
    闵悉知道他是想在家能照顾到云霖，他想了想：“不能跟着外祖父学吗？”
    “他的学问教我们是完全足够的，只是他年岁大了，我也不想太让他劳心劳力。”
    “那要不先问问，没准外祖父同意呢，这样的话，咱们仨就可以一起上学了。”
    闵悉刚说完，云霖就赶紧问：“大哥也要跟我们一起上课吗？”
    闵悉摸摸他的脑袋：“还不确定呢。”
    云霁说：“我主要是担心累着外祖父，舅舅们也会不高兴。我今日跟他提的时候，他也没说让我去跟外祖父学，我想他应当也是有这个顾虑。”
    闵悉摇头：“那倒未必，舅父没准是想让你去书院多结识一些同窗好友，好为以后的仕途拓展人脉。”
    云霁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他昔年那些同窗不是已经考取功名了，就是已经放弃考功名了，这把年纪还在拼搏的也就只剩下了他而已。
    闵悉又想起一件事：“你去问问，那文昌书院都招收什么弟子，收蒙童吗？如果收的话，等年后我们就带着霖儿三个一起去书院求学。”
    “好，我去打听一下！”云霁笑起来。
    云霖听到这里激动起来：“也带我去读书吗？”
    “你这么小，人家未必收啊。”闵悉逗他。
    “可我很聪明啊！”云霖得意地扬起下巴。
    “等大哥去问问，如果不收，到时候我还陪你在这里跟着外祖父学习。”闵悉说。
    云霁看着闵悉和云霖，有些不舍起来，好不容易三个人才团聚，难道又要分开吗？
    云霖不识愁滋味，反正二哥会陪着自己上学。
    过了两日，云霁从文昌书院打听到消息，书院不接待10岁以下孩童。说是书院不允许弟子带仆从入学，除了衣服有专门的院工濯洗外，别的都需要自己动手。
    闵悉想了想：“都有人洗衣服了，还需要仆人做什么？”
    “梳洗穿戴、端茶倒水、伺候笔墨啊。”
    闵悉想了想，对年纪小的孩子来说，梳头确实是个麻烦事：“好吧，你说的也是个事儿。要不再去问问外祖父，能不能顺带教你。”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文昌书院吧。你的课和蒙童的课已经不一样了，再加上我，外祖父确实可能会忙不过来。”
    闵悉颔首：“的确如此。”
    云霁虽然不舍得和他们分开，但还是决定独自去分厂书院求学。他不分散外祖父的精力，他就能把更多心力放在指导闵悉身上，闵悉进步才会更快。
    “就这样吧，我去文昌书院上学，你带着霖儿跟着外祖父学习，我每月放假都会回家来。有什么事打发陶兴或者陶盛来告知我一声。”云霁说。
    于是就这样，云霁便和闵悉分开上学了。文昌书院就是寄宿学校，还有人专门帮忙洗衣服，那就是贵族学校，云霁什么苦都吃过了，这种贵族寄宿学校对他来说条件非常好了，闵悉相信他完全可以应付过来。
    倒是他自己有点不太适应云霁不在身边的日子，花了几天才适应过来，还好有云霖这个小家伙陪着他，分散了一下注意力，加之功课也紧张，每天不是背书，就是练字，还开始学着写文章了，忙起来就有点没日没夜的，日子倒也跟流水一般划过了。
    转眼就到了月底，文昌书院放假的日子。云霁是和小表弟陶源一起回来的。
    陶源去年就中了秀才，如今正在准备今年八月的秋闱。本来他的年纪小，陶弘和陶敬之都觉得他的火候不足，应该再多学两年再考，但他的夫子认为可以先去体验一下乡试的氛围。所以他现在正是头悬梁锥刺股发奋苦读的时刻。
    十三四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在书院里刻苦用功，书院里的生活哪有家里的好，那点油水根本就不够长身体和用脑的消耗，陶源整个人瘦得跟个竹竿似的。
    闵悉见到云霁，打完招呼，还来不及话重逢，就被陶源惊喜地一把抓住手腕：“九哥，你回来了，我想死你做的开水白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闵悉笑道：“看你瘦成这样，是该好好补补了，明天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陶弘知道外孙和孙子放假，便也给学塾放了假，让兄弟姐妹们好好相处一下。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去表兄家。”陶源说。
    “不用，明儿我们来你家做饭，大家一起尝尝我做的饭。”闵悉说。
    陶源抓住他的胳膊猛摇：“九哥你人也太好了！”
    云霁知道他想趁此机会孝敬一下外祖父和外祖母，小声地在他耳边说：“辛苦你了。”
    “没事，做菜对我来说是一种放松，比读书要轻松多了。”闵悉微笑道。
    于是翌日一早，闵悉和云霁就出门去采买食材了，买完菜就去了陶府，在厨房里开始忙活起来。
    大菜最费时间，陶府上下看他们那么早就来了，以为中午就能吃上一顿丰盛的午餐，没想到中午只有简单的几个小菜，说让大家留着肚子晚上吃。这下把大家肚子的馋虫勾得更是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