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的长风吹起娜塔莎的红发，却没有让她感到寒冷。
    她紧紧扣着里昂的手掌，望着下方鱼豆般的灯火。
    “真神奇，你就这么带我飞起来了!”她伸手去触摸围绕两人的云朵，雾气从她指缝间穿过。
    在斯塔克豪宅，里昂确定娜塔莎做好准备后，就抓着她的手冲天而起，飞入云端。
    那种一秒内突破音速，爆开音障的加速度。
    即使以娜塔莎的沉稳，也忍不住被吓得惊叫连连。
    过往的二十四年里，她经历过最艰苦的训练，开过最快的飞机，伪装过最豪奢的贵族，可以说看过世间大部分的景色。
    但无防护的亲身体验超音速飞行，这还是她头一次。
    “这里距离地面至少有一千米，为什么我却还能正常呼吸、正常说话，也没被高速的风刮伤？”她望着周围，一切都是新奇的。
    “因为我释放了生物力场。”里昂没有详细解释。
    他抬头看了眼上空，“这里高度太低，速度上去后容易影响环境，我们得再往上飞！”
    “飞到多高？”娜塔莎一惊。
    “等会你就知道！”里昂带着娜塔莎，再次加速，冲入云霄。
    “喔！！！”娜塔莎已经迅速适应了。
    甚至在穿过云层，和狂风相遇时她还发出嘹亮的喊声，就像到游乐园坐过山车一样。
    两人一直上升到了平流层。
    此时月华已生。
    两人下方是层层叠叠的平整云层。
    月光在云层表面反射、跳跃，给漆黑的平流层底部添上一片青白。
    娜塔莎低头俯瞰这月下的云层。
    无垠的青白色云海一直通向天际，没有尽头，也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寻找方向。
    她忽然间想起来。
    以前她在平流层驾驶战斗机时，还可以用卫星定位来确定方向和位置。
    但凭着肉体飞行，可没有导航啊！
    “里昂！你知不知道要往哪里飞？”娜塔莎扭头大声询问里昂。
    里昂愣了下，奇怪的看她一眼：“我当然知道，怎么，你要给我指路，告诉我红房子在哪吗？”
    “……”娜塔莎看着里昂，沉默几秒，再次发现一个问题，“如果我说我不知道红房子的位置，你能找到它吗？”
    “你在那里接受训练，被控制，然后交接任务，却不知道它在哪里？”里昂的目光更古怪了。
    娜塔莎一脸无辜：“红房子作为上世纪90年代遗留下来的谍报机构，不能为世人所知。”
    “它维持运行能够依靠的，就是一个个被从小控制并培养长大的女孩。”
    “为了确保隐秘和安全。”
    “每一次完成任务回归时，我们都会被注射镇定剂。”
    “所以……我确实不知道它在哪。”
    “不过或许有个人知道。”
    娜塔莎陷入回忆，“我曾经有个养父，是第二代红色守卫者，类似于苏联自己的美国队长，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我们去找他……”
    “不用了。”里昂打断娜塔莎的话。
    “和养父母团聚这种事，还是等你自由以后自己去比较好。”
    “不然我一个外人夹在里面，你还怎么和他们哭着说心里话。”
    找到红房子对他来说并不难，哪用得着去寻人问路。
    再说了，娜塔莎的养父阿列克谢，在电影里就是一个搞笑担当。
    除了给娜塔莎和她的妹妹叶莲娜提供一个家庭归宿外。
    这个养父没有第二个作用。对红房子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那你打算怎么找到红房子？用你的人工智能管家帮忙吗，那个叫……贾维斯的?”娜塔莎问。
    “不，我用我的眼睛和耳朵去找。”里昂的视线穿越大半个地球，早已锁定红房子。
    娜塔莎短暂的迷惑后睁大眼睛：“超级听力和超级视力?你连这两个能力也有！？”
    “难道你们在看到我穿超人制服的时候，没猜测过我的能力会和超人一样？”里昂反问。
    “很多人都会这么猜，但那太不可思议了，没人愿意相信！”
    娜塔莎再次仔细打量起里昂。
    “这么说你真的就像超人一样……难道说你是氪星人？或者你是超人的粉丝，通过实验让自己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她甚至分析起来：“上一代斯塔克参与研究了超级士兵血清，那当代斯塔克研究出超人血清似乎也很合理。”
    “你这个合理的范围，可是天空和地面的区别。”里昂吐槽。
    “那么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的超人？”娜塔莎眼里带着浓浓的好奇，“资料里你的血检记录毫无异常。”
    “你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里昂神秘一笑。
    忽然他耳朵动了动，目光一凝。
    “抓稳了，我已经听到了你那个上司正在红房子里因为联系不上你而发火，我们得加加速了！”
    “你打算在他发完火之前，把我送回去吗？”娜塔莎抿嘴偷笑，“他一定会感谢你。”
    “那再好不过，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他的表情了。”
    里昂骤然加速，庞大的气压撕裂天空，排开云海。
    娜塔莎惊奇地感受着这一切。
    生物力场的笼罩下，那足以切开钢铁的风压吹到她的脸上，却变得如同春风一样和煦。
    她感觉自己就像带着vr设备，在体验洲际导弹的飞行过程。
    视觉和触觉是完全割裂开的。
    “上帝啊，这真神奇！”她再次感慨。
    两人的速度很快突破五十马赫，每一秒都在跨越十数公里的高空。
    平流层里只有云朵和稀薄的空气，没有任何参照物。
    但娜塔莎很快发现星空中的北极星在不断向自己头顶靠近。
    “我们在去北极？红房子在北极圈里？”她忽然出声。
    越靠近北极点，北极星就会越接近正头顶的位置。
    “准确的说，是北冰洋的……上空！我们要到了！”
    里昂带着娜塔莎开始减速俯冲。
    要到了！
    娜塔莎闻言，看着迅速逼近的云层，心里反而紧张起来。
    这么多年她都从未见过红房子的全貌，这栋建筑在她心里永远都是神秘的。
    它像一堵高墙，隔绝了她的世界，代表着死亡，代表着冷漠。
    而如今她终于要见到它了，带着天降的神兵，里昂就是她最大的倚仗。
    她知道面对超人的力量，红房子根本无力抵抗，今天注定是给她过去的人生画上句号的一天。
    但越是明白这一点，她反而越是紧张。
    她脑海里想到的不是覆灭红房子报仇雪恨的快感。
    那在她心中，其实只是一种使命，是她必须去做的事，就算为此而赴死也心甘情愿。
    而如今这个使命就要完成了，似乎之后她的生命除了累累血债，就将再也没有其他意义。
    此时娜塔莎就像是将要被送出宠物店的小犬。
    她不用再被整日关进笼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旅人，眼中露出希冀。
    她将得到自由，可是也将面对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
    午后的阳光，夏日的绿茵，从此她都可以去感受去触摸。
    但她久未见光的眼睛看不了白天，泥泞的双手不敢抚摸绿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