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规矩、立标准、重品控、留利润;定规矩,要一碗水端平,对每个村民一视同仁;立标准,是对收购的农产品外观、大小、品质、甚至成熟度统一标准,不达标的要么不收,要么就统一降价销售;重品控,从收购、包装、运输销售等环节要把握好,让消费者拿到收上的产品没有太大损耗和质量问题;留利润,扶贫先扶己,要想帮助别人你必须得自己吃饱,给自己留足够的利润才能扩大生产、做大做强,才有机会帮助更多的人,同时也要给农民留够利润,不能让人家辛辛苦苦一整年,最后却没赚到钱!”李未细细给邢书望解释。
然后又用惠农扶持的洋蓟出口项目做对比,“比如我们惠农在天南省搞的洋蓟种植项目,收购的时候不管是谁家送来的,都不看人情一切拿质量说话,该是几等品就是几等品,该是什么价就给农民什么价!而且我们在收购后还会重新进行评定,要是发现收上来的产品质量和报上来的不统一,那就要追究收购人员的责任,我当年也是跟我爸一起去交过公粮的,很清楚里面的门道。”
邢书望点点头,他也知道过去收购公粮过程中的猫腻,检测员往往喜欢压低粮食品级档次,一方面是为了从农民那里获取好处,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赚取不同品级粮食的差价,公家单位都有的事情,民营企业肯定也避免不了。
好在惠农由李未说了算,做事情没有体制内那么多顾忌,谁要是不服气让他滚蛋就是,所以要是采购人员报上来的产品质量比实际的差,那肯定是要受惩罚的,报上来的产品质量比实际的好也不行,因为这么做乍看起来是为公司省了钱,然而却打击了种植户的积极性,说不定明年再想收购这么多的好产品就没有了,那么卖到国外的价格也会下降,这样的话还是会影响惠农的利润。
“只要我们做事公道,又有明确的标准,而且已经给种植户传达清楚,那么他们为了多赚点,就会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稳定地给我们提供优质产品,可要是你为了赚钱就开始湖弄,那老百姓也会湖弄你,最后这一行就做不下去了。”三聚氰胺奶粉不就是因为这样么?
各个乳业公司为了争夺市场,忽视或者说是故意放松了对奶粉质量的管控,以求获得更多的奶源,散养户便有样学样开始给牛奶里面加三聚氰胺,奶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起来他们短期内多赚了钱,可一旦事件曝光,迎来的就是整个行业的崩塌,甚至还连累了其它品牌,国产奶粉一时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种影响直到十多年后还未全部消退。
“另外要提高农产品的标准,也不只是种植户的工作,我们惠农还做了许多事情,首先从国外购买优质洋蓟种子,组建育种团队进行本土化实验,等他们摸透了再由技术推广人员挨家挨户教授种植户如何种植,要不然咱们天南省的农民可没种过洋蓟,怎么知道怎么种?”
“其次为他们提供质量合格的化肥、农药,以保证这批洋蓟不会因为使用了不合适的化肥、农药而导致减产或者质量降低......”想要种出高品质的农作物,不是光下苦力就行了的,这里面牵扯到很多问题,有些是农民自己就能解决的,有些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这时候就需要惠农出面解决了,不光是在天南,惠农在xj、东北等地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不管是番茄酱、洋蓟,还是大米、面粉,惠农的产品都保持了相当高的质量统一性。
许多农业公司都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们的产品质量就有些参差不齐了,消费者购买的时候也只能碰运气。
“品控方面我们惠农一直做得很不错,这里就不多说了。”因为这件事的责任大多都是农企的,和农民没多大关系,“最后再说利润,我们惠农很少打价格战,好产品就值这个价,那怕是出口也一样,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这句话虽然不是真理,却也反映了一定现实。”
“同时高价也是质量的保证,听说咱们天南的洋蓟能出口创汇后,也有不少地方开始模彷,现在外汇吃香么!他们为了能把产品出口到国外,就主动找到外国经销商降价销售,一开始确实对我们的销售产生了一些影响,毕竟谁都喜欢赚更多的钱,有便宜货为啥不要?但是没过多久,那些经销商就都回来了,因为那些产品便宜是便宜了,但质量不好,同一批产品里面也是好的好坏的坏,远没有我们这么统一,所以最后他们还是出原来的价格找我们订购,其它地方的产品就算便宜也没人要!”
“当然,这也因为洋蓟是高端蔬菜,利润空间比较大,如果换成普通产品,那结果可能就不太一样了。”
“我们的售价高,给农民的收购价也高,这也公司和种植户都能从中获利,大家都有积极性,如此以来合作才能长久,有些公司把种植户压榨地太狠,没给他们留下充足的利润,种植户就没多少积极性了,交上来的产品也是不断下降,甚至干脆就改种其它作物,好多明明很不错的项目就因为农企的短视而做不下去了!”李未一摊手,这样的公司还真不少。
“哎,其实除了这些,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但是我们国家现在的政策还不允许啊!”说到这里,李未叹了一口气,尽管惠农做得已经很不错了,可跟欧美发达国家还有不小的差距。
“就是你最近一直在忙活的金融配套体系?”邢书望知道他最近做了些什么,所以马上就领会到了,“由保险公司来给农户提供保险确实有利于减少农民的风险,而农业类贷款也能降低门槛!保险的事情我暂时没办法解决,不过可以让省投公司给你们惠农接洽,等上级允许的时候,在新成立的保险公司入一股。”
“银行贷款倒是可以稍微放宽一点儿,你把你和民生、信合合作的养殖贷相关资料给我一份,我仔细研究下,然后把信合的人找来开个会,先选几个地方搞试点,如果试点成功,再进行推广!”邢书望的执政手法还是比较稳健的,并没有一听说那个项目好就马上上。
他的基层工作经验非常丰富,很清楚政策在推广执行过程中都会遇到地域性问题,养殖贷在其它地方做得不错,可要是改成农业贷在天南省推广的话,究竟能不能适应还不好说,所以要进行试点。
“还有洋蓟种植项目的资料也整理一份,我也研究研究,然后把相关领域的企业召集到一起开个会,好好学习下你们惠农的先进经验!”问题既然找到了,那就开始想办法解决,希望那些企业能认真学习这些经验,把自己的项目做好。
俩人继续聊了下去,邢书望现在是刚刚担任政府一把手,正是雄心壮志想要做事的时候,而天南省工业基础薄弱、种植业发展条件不足,唯独养殖业还比较拿得出手,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聊起了这个问题,“小未,你觉得我们天南要大力发展养殖业,还需要做那些工作?”
“首先开始科技,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在农业上同样适用!和美国、荷兰等畜牧业大国相比,我们在畜牧领域的投入远远不够,他们在育种、牧草、饲料、养殖、防疫、加工、存储、运输等等,几乎整个流程都领先我们!所以想要把天南省的畜牧业搞好,就必须加大在这方面的投资,让省农科院牵头,把省内所有研究机构都组织起来,加强全流程的研究投入,然后从育种到存储运输,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的赶上他们!”李未脱口而出。
“这可是要花不少钱啊!”邢书望皱起了眉头,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的重要性,但是现在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而天南省每年又只有那么一点收入。
“这个我们惠农可以帮忙,提供一些资金还有设备方面的帮助,这里面有些是无偿的,有些则需要签署正式的商业合作协议,保证研究成果归惠农所有!”李未愿意扶持,但也不会纯粹地做好事,在商言商,惠农也有自己的利益。
“这个没问题,只要天南省的畜牧业能搞起来,最终受益的还是天南的老百姓!”邢书望马上答应下来,在河阳和鹿乡,李未已经多次证明了这种合作模式的可行性,他完全没理由拒绝,而且除了惠农,天南省也找不到其它愿意出这笔钱的合作伙伴了。
“还有就是政策和税收方面的优惠,尤其是那些不必要的繁琐手续,现在南边以及沿海几个省在这方面做得不错,天南还需要进步!”毕竟是自家亲戚,而且又不是在公共场合,所以李未说话便直接了些。
“这是应该的!”邢书望虽然此前一直在内陆省份工作,现在又到了边疆省份,但是他的思想却不保守,而且此前去南方考察过很多次,确实知道这些对于促进商业活力的重要性。
接着李未开始说具体的执行层面,“咱们天南省虽然有丰富的草原资源,但草原的承载能力毕竟有限,所以要对养殖牛羊的总数做一个限定,如果放任不管,这些草场很快就会因为放牧过度而退化;至于更多的牛羊,可以通过治理沙漠扩大草场面积来解决。”
“嗯,我们天南省一直在把治沙工作当成重点,三北防护林的种植也一直在进行!”这也是邢书望的工作内容。
“三北防护林工程确实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但是也不是十全十美,比如在具体树种的选择上,就存在一定问题。”林业也是农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李未脑海中也有相关资料,“比如大面积种植杨树就不太可取,一来树种太过单一容易引来大量的天敌来侵袭,二来杨树对地下水的消耗极大......”
这件事在林场主跪地求水事件中早就被分析烂了,不过想要改变这种做法并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所以李未很快就换了话题,“咱们天南省有些沙漠并不在三北防护林种植范围内,治理这些地方的沙漠应该可以选择一些比较灵活的方法,我在胡建的时候,认识了一位菌草专家林占熺教授,他培育的巨菌草不仅能治理沙漠,还能当做牛羊饲料使用,甚至还可以拿来种蘑孤!”
“要是能在沙漠边缘地带种植,或许能提高天南省的牛羊数量承载能力!”牛羊不光能吃牧草、饲料,同样可以吃菌草,菌草养牛养羊在后世许多地方都获得了成功,要是能在天南省种植,那就可以多养一些牛羊了。
哎,还是没有潘帕斯草原那么好的条件啊,要不然哪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工夫,李未暗暗叹了口气。
“哦?你给我介绍介绍那位林教授,然后看看能不能把他请过来指导指导咱们?”邢书望连忙问道。
李未便给他介绍起来,这位林占熺教授其实就是《山海情》里凌一农教授的原型,他从八十年代开始研究菌草种植技术,帮当地减少了大量森林砍伐,同时让当地老百姓通过菌草养殖蘑孤挣到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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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他又开始研究菌草治沙技术,惠农对这些研究进行了资助,所以李未跟他很熟,现在林教授应该在《山海情》里的闽宁镇带领马得福、水花他们种蘑孤呢。
“这样的专家正是我们天南需要的,你看能不能尽快把他请过来?”听完了林教授的事迹后,邢书望连忙说道。
“没问题,今天有点晚,明天我就给他打电话,要是他不来,我就过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