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巨头从1983开始
这次表彰大会一共评选了100名优秀农民企业家,都是当下的风云人物,其中不少人的事迹还流传到了后世。
比如唯一缺席的那位,放到一般人身上,能有机会领取如此高的荣誉,那肯定是说什么都要来现场的,但有一位就是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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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有着温州第一能人之称的叶文贵,当万元户成为财富代名词的当下,zj省苍南县金乡镇的叶文贵就已坐拥千万元资产,在场这些优秀农民企业家里,比他有钱的还真不多。
1969年,只有十九岁的叶文贵和许多年轻人一起,响应中央号召,来到hlj煤城七台河当了知青。
在大多数文艺作品中,知青的日子总是很苦的,但叶文贵却不一样,他在七台河待了没多久就发现了商机,煤矿上工人所用的煤锹柄全部都要从外地买,这让他看到赚钱的机会。
他联络了几个知青,从家乡温州买来木旋床和锯子,办了个锹柄厂,这在当时肯定是犯错误的,但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能让煤矿、生产大队都默认他的行为,就连其它知青也没有举报。
他不光会搞关系,在技术方面也堪称天才,根据卷笔刀的原理发明了削圆机,山上运下来的大木头用火锯剖成方块后,塞进去,再拉出来就成了圆锹柄,一天就能生产1000根圆锹柄,卖给煤矿就是八百块。
生产的多了,七台河当地煤矿买不完,他就跑去煤炭大省山西推销,在哪个年代能办成这样的事,李未简直把他当神仙看待。
更夸张的是,他们所在的屯子到车站没有路,运输不方便,他又请人开通了一段通向大路的六公里绕山公路。
钟跃民他们当知青,在村里吃老乡的喝老乡的,人家叶文贵当知青,却是带着当地老乡一起致富;钟跃民在陕北连窝头都吃不到嘴,人家却是一天一只鸡。
在东北过了几年舒服日子,叶文贵回到温州被安排在民政局工作,在民政局待了没多久,叶文贵就辞职了,理由极其流弊:民政局工资只够抽烟,但我每天还得喝一瓶茅台,要花11块7。
所以人就得抽烟喝酒啊,他要是没喝酒的嗜好,就不会从单位辞职,更不会成为千万富翁。
当时温州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做生意了,他看准市场空白,开了家扎铝厂,本钱就是当年在东北挣下的,关系么,人家那十年都能在东北混得风生水起,更何况现在环境更为宽松的温州?
仅仅四个月,叶文贵的生意就回本了,然后他利用自己在技术上的天分,研发出用于生产塑料证件外套、资料夹大频率的高频热合机,自主设计了每分钟出产170米、厚度0.025毫米的塑料薄膜生产线,生产效率不仅吊打国内同行,甚至连德国进口生产线都比不上。
然后他又陆续创办了包装材料厂、蓄电池厂、微机仪器厂,办一个火一个,短短几年就挣下了千万身家。
要是按照正常故事发展流程,叶文贵就该继续把企业做大做强,但是,这位奇人偏偏不走寻常路。
与其说他是个商人,还不如说他是技术狂人,他对技术的喜好远远超过了挣钱,他这次没来参加会议,不是因为什么生意上的事儿,而是迷上了造汽车,而且还是电动汽车。
叶文贵发现眼下宝岛有10家轿车厂、大陆有6家,但16家厂子没有一个是世界级的品牌,他觉得太可怜了,于是便想造出中国人自己品牌。
他甚至还想到了突围之道:汽油车外国企业已经太强,而且对环境不好,电动车没有污染,而且全世界还没有特别成功的,如果能做出来,会有大机会。
这观点流弊不?二十多年后,中国汽车还真就走了这条路,利用电动车实现了弯道超车,汽车出口量一举超过德国、日本这样汽油车时代的王者。
别人都觉得造车难,叶文贵却不以为然,之前我要造高频热合机、塑料薄膜生产线的时候,你们不也这么说?后来咋样?还不是被我造出来了?
我不懂造车不要紧,现在开始学也来得及,于是他就买了市面上所能找到的所有汽车电机、机械方面的书,开始闭关读书,为此连这种全国级的表彰大会都不参加了。
只可惜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电动车取代汽油车的确是未来发展的方向,但眼下国内连汽油车都少得可怜,在这种时候研发电动车,实在是不具备这个条件啊。
所以叶文贵造出的几台原型车,虽然获得了不少重大表彰,但一直无法实现商业化生产,他也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幸运的是,日后另一位来自浙江的大胆商人继承了他的疯狂想法,李书福和他的吉利汽车帮叶文贵实现了他的汽车梦。
到场的人里,也有不少后世享誉盛名的风云人物,比如来自广西的梁焕新,他把一个年产值只有37万元,固定资产21万元,工资几乎发不出的小农具厂,改造成了广西乡镇企业首家产值、收入均超千万元的水暖器材龙头企业。
再比如bj市第二汽车齿轮厂厂长张金海,他所领导的工厂是bj第一家通过考核成为二级企业的乡镇企业,张厂长日后也多次当选全国劳动模范。
,上海南翔灯泡厂厂子陈伯兴,这家企业日后和其他几家企业合并,成为全国最大的电光源生产出口企业——上海嘉宝照明电器公司。
不过这些人和前排中间那位眉毛浓密、面相瘦削的男子一比,他们哪点名声就完全不值一提了,这位就是天下第一庄大邱庄的一把手禹作敏。
八年前他开始担任大邱庄支书,此时的大邱庄比周围的村子都穷,当地还流行一首民谣,“宁吃三年糠,有女不嫁大邱庄”。
几年后,当周围村子的人还在慢慢感受政策变化的时候,禹作敏就敏锐地抓住了机会,带领大邱庄村民办起了冷轧带钢厂。
创业之初为了跑业务,他喝河水,吃煎饼,铺把麦秸一倒就呼噜,在他和大邱庄村民的努力下,工业企业飞速发展,1982年,建起印刷厂和电器厂,1983年,建立大邱庄农工商联合总公司,并把建分厂的权力下放到各厂。
此后,以冷轧带钢厂、高频制管厂、印刷厂、电器厂为中心,每个工厂都以滚雪球的方式建起若干个分厂,今年又将4个总厂改为四大公司,大邱庄也一跃成为全国第一庄,禹作敏一时风头无两。
李未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会场上突然响起一阵儿掌声,台上的领导结束了讲话,禹作敏没有拿讲稿,空手就上了台。
方才领导讲话的时候,下面的气氛很是沉闷,禹作敏开始讲话就不一样了,或许是继承了天津人的血脉天赋,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口才却非常好,讲话不仅接地气,而且语言生动活泼,段子一套一套地抖出来,听得下面掌声不断。
“低头向钱看,抬头向前看,只有向钱看,才能向前看!......引科学的水,浇农民的田.....有财必有才,有才财必来......科学是真佛,谁拜谁收益......”
“哈哈,这个人讲话有点意思哈,你觉得他咋样?行不行?”超哥也被禹作敏的讲话逗笑了,会间休息的时候,他专门和李未聊起了这个人。
“刑!这个人太刑了!能把一个穷村子带成天下第一庄,没点本事可不行,不过这个人性格里有很大的缺陷,可以跟他打交道,但是最好不要深交,免得将来受连累!”李未小声说道。
“哦?这个人干过啥事?”这话引起了刘永好的好奇。
“八一年的情况你肯定晓得,那时候乡镇企业还叫社队企业,上面下了文件要求‘社队企业的主要任务是为农民服务,不要和先进的大型企业争夺原料和动力’,当时大邱庄办的冷轧带钢厂就违反政策了!”
“他们的钢厂不仅和国营钢厂争夺原材料,生产出来的刚才还扰乱了市场,上面派了人来查,你猜他是怎么干的?”看看左右没人,李未说话也大胆了些。
“这我那晓得么?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赶紧说。”超哥被李未勾起了好奇心,连声催问。
“县里派了人来查,他就把村里人全都动员起来,七八十的老汉提着拐棍上门去骂,‘我们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你们就来查,我们挨饿的时候你们咋不来?’”
“小伙子也来闹,‘我们打光棍多年,刚找上对象,你们一来就散了,这媳妇儿要是找不上你们得负责!’”
“清查组在大邱庄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只好回乡里,问题自然也就查不出来了!”李未一摊手,“从这件事就能看出他的性格来,家长作风严重!这种作风用对了地方能快速带动村子发展,要用错了地方,那就危险了!”
现如今他只是领着村民软对抗,将来可就更肆无忌惮了,大邱庄打死了人,公安干警前来抓捕的时候,竟然被堵在了村外。
之后动员了四百多名干警封锁道路,这位老庄主竟然直接下令全庄所有工厂停工,纠结了上万名工人手持棍棒和干警对峙,而且还放话,“一旦警察进村,就要全力拼搏!”
知道的清楚这是大邱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东叔的塔寨村呢。
当时的情况可是太危险了,要知道大邱庄当时还私藏了枪支子弹,一旦引发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过了几个月,他就进去了,因多项罪名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大邱庄也因此走向没落。
“这也是逼不得已?总不能因为这点就说他性格有问题吧?”超哥还不知道日后他会那么膨胀,只觉得对抗调查组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也只是语言冲突而已,说起来也是为了村里。
“我再给你说几件事,有次来考察的领导夸他本事大,说他去市里当局长都不是问题,你猜他咋回的?‘局长算个球,我要当就当政务院副总!’”
李未猜测,这话大概是受了大寨村支书陈永贵事迹的影响,陈永贵就曾经当过五年的政务院副总;他或许觉得,陈永贵能当副总,为啥我就不行?
“额,这个......这个......”超哥一时无语,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还有一次,几位部级领导来大邱庄考察,他不迎接不陪同,光顾着跟记者吹牛,等领导要走的时候,记者问他是不是出去送下,他一甩手,‘不理他们!’这些记者差点就傻了!”
“你说得对,这个人确实少了点敬畏心。”这下超哥总算是明白,李未为啥说出刚才那番话了。
短暂的休息过后,继续回去开会,李未和超哥都没有捞到讲话的机会,等到了领奖的环节,跟着其它人上台领奖,然后拍了张大合照,这场表彰大会就算是结束了。
开完会,按照流程,他们还要统一乘坐大巴车,前往饭店聚餐,等出来的时候,李未和超哥亲眼见证了这位的作风。
门口,服务人员招呼着,“各位,请按照早上入场的顺序排队,车子马上就到,到了之后依次上车,早上您和谁同一辆车,现在也跟他们一起坐!”
“马书记,张厂长,刘经理,我们又要坐一辆车了,等会到了饭店,我们好好喝几杯?”超哥的社交能力自动发挥,笑呵呵地跟同车的代表说话。
其它人都规规矩矩的排队等车,禹庄主却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喊叫了两句,就看见一辆奔驰车开过来,直接拦在大巴车前面,然后禹庄主施施然走上车,奔驰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堆领导和代表在车后吃尾气。
“咳咳咳......”也不知道是吃了尾气,还是被这一幕给惊呆了,超哥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呆呆地看着远去的奔驰,又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这也太.....太.....”
“太刑了!”李未帮他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