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铁柱用一条小船将赵玉书送过了江,用他的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若有缘,江湖再见。
两人没有谈拢,段铁柱不想看赵玉书死在襄州,同样也不愿出卖漕帮的利益。
两人也算谈拢,段铁柱不会卖掉赵玉书,赵玉书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铁柱。
话不必说透,两人在江宁达成了默契,这次也一样。
过了江,赵玉书找了个干净敞亮的街面,在一间颇为上档次的客栈定了两间房,让小二去狗堂通知娇娘把枪剑双绝的家眷送过来,为此没少给小二银子。
然后他躺在床上开始思索这一天的收获,襄州分成了两派,但对自己的态度未必不一致,至少铁柱透露的信息是他影响不了脏街的决策,他能做的就是偷偷送赵玉书出城。
两边争权夺利的筹码,不会就是谁能先干掉自己吧·····
赵玉书苦笑一声,突然想起一事,虽然才过了一天,但书院说不定也会加急回信呢。
来到书局,赵玉书捏着薄薄的信纸有些蛋疼,书院果然回信了,上次回这么快还是在西京救老头子。
看起来自己确实很危险啊。
信的内容很简单,不必担心内景,漕帮态度暧昧,七天内解决问题,解决不了就回来吧。
七天?
赵玉书将信纸揉成碎屑,瞧不起谁呢,老子一天就把两派的底给摸了。
三天!
赵玉书要去南方,书院不拦,顺便帮自己拦住了可能存在的内景,但如果自己破不了人家的局,那就乖乖回来,书院保自己一条命,等练好了再出门吧。
赵玉书可算明白为啥各大门派的修士都比书院多了,书院这么个玩法,有几个弟子能活到内景?
不过这次是哪个大佬来帮忙镇场子呢?不会又是救火大队长顾老大吧?
老中小三个家眷被送到了客栈,赵玉书看着眼前明显带着敌意和警惕的三人,叹了口气:“你们且先住几日,有什么事等出城再说吧。”
老妇人上前一步:“老身年纪大了,斗胆问恩公一句不中听的话,恩公此举,到底是图名还是图利呢?”
赵玉书冷笑一声:“老人家,您的两个儿子行侠仗义,是图名还是图利呢?”
根本不理会三人瞬间变红的脸色:“如果狗堂的人没有撒谎,他俩一个死在名上一个死在色上,老人家不信我也正常,我也有所求,估计要不了多久,您就知道我求什么了,不过放心,我不好色。”
赵玉书说完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他要去街上看看,看看狗堂打算拿自己做什么文章,然后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赵玉书运气很好,不用走多远,甚至不用到街上。
客栈的前堂是饭店,饭店偶尔会请说书先生来上一段,吸引人在不到饭点的时候进来喝杯茶,然后会在饭点结束,这时候坐满了位子的客人大概率会点几个菜直接吃饭。
于是赵玉书从后院走到前堂,便赶上了上午的说书时间。
“诸位客官,咱们都是襄州土生土长之人,谁能知道,这叱咤风云十几载的枪剑双绝,竟是一对见色忘义,好名图利的伪君子呢?就在昨晚,众人亲眼所见,那枪王竟亲手杀了自己的结义兄弟,还要杀他老母,也算他还尚存几分良知,被众人瞧见后羞愧难当,当场自尽。”
赵玉书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招呼小二上了茶水瓜果,这才半天不到,枪王剑神的说书就安排上了。
不过看这样子说书已经有一会儿了,两位英雄的事迹已经讲到了结尾,但这离饭点还差一会儿,漕帮又安排了什么花活?
“那剑神老母,也是一悍妇,据说剑神一身本事也有她几分指点在里头,想来剑神作恶,背后也少不了这老妇的调教。”
喧哗声四起,很明显剑神的老母名声还算可以,说书人这段话引起了争议。
说书人也不争辩,只是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水,待下方喧哗稍息,便继续道:“而那枪王妻女,也不知道跟着枪王享了多少荣华富贵,这二人不事生产,却有好大的宅子,这钱从何而来?若真是急公好义,又怎么攒下这偌大的家产?”
讨论声又起,赵玉书哑然失笑,身为成名多年的侠客,他们有太多正经赚钱的路子,但此时如果有人敢替二人说话,恐怕立即就会被打成伪君子一派,扣帽子可是传统艺能。
“这三人,虽然也算死有余辜,可终归不是首恶,上天有好生之德,此时便降下一位善人,救下了这几人。”
赵玉书眼睛一眯,原来如此。
“说书的,你这口茶不喝会死么,说的好了还能少你赏钱不成,赶紧说说到底是咱们襄州哪位善人?”
说书人呵呵一笑:“不巧了各位,这位善人,还真不是咱襄州人,乃是西京一位客商!”
“西京?”
“西京的怎么扯到咱这来了?”
赵玉书喝了杯茶,漕帮是打算树立自己的形象了,然后他们打算用这个形象干什么,钓赵玉书吗?
想想确实有几分可能,赵玉书深入敌营,除非他打算自己直接去跟本地势力贴脸开大,否则总要熟悉一下环境,找几个盟友。
一个敢在漕帮手里抢人的外地人,成功率怎么都比不知底细的本地人靠谱吧。
赵玉书叹息一声,自己的性格特点确实被人分析的挺透,如果只靠传闻,不太可能做到这一步。
看样子又要遇到老熟人了。
台上说书人还在表演:“昨天啊,一位白老板从西京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这白老板仁义啊,二话不说,掏出千两白银,要赎了这几位。”
“哎说书的!我听说枪王的老婆闺女都是绝色美人啊,哈哈哈。”
看客们也都跟着笑起来,说书人不屑的冷哼一声:“诸位大爷都是场面人,狗堂都去过吧。”
顿时所有客人都静了下来,这跟狗堂有什么关系?
“狗堂的娇娘,大家伙认识不?”
笑声又起。
“据说啊,白老板一掷千金,娇娘心仪的很,白老板却说:家有糟糠之妻,不可,不可!”
赵玉书一杯茶水喷了出来,老子怎么就有糟糠之妻了?
“诸位客官,白老板此人,委实是大仁大义,今日小老儿钦佩白老板为人,咱这堂,分文不取!”
“好!”
掌声响起,赵玉书挠了挠头,看起来,该让昆吾老弟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