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次关中之战开启后的第五天，消息就已经传回京师。
    朱由校收到奏折后，立刻召集军机处众大臣商议。
    军机处内，朱由校坐在炕上，双眼紧紧盯着滚烫冒烟的火锅，专注地涮着羊肉。
    孙承宗早已习惯了，无声地朝皇帝拱拱手，看向旁边几位大臣，开口道：“从目前情况来看，这应该是陕西乱民的拼死反扑，众同僚有何对策？”
    魏云中拱手道：“下官以为在山西整军备战的孙传庭已一年有余，此时应该已是兵甲充足、万事俱备，当命其速速剿灭山西各地乱贼，寻机渡黄入陕作战。”
    魏云中说完抬眸看向朱由校，朱由校不置可否，继续吃火锅。
    孙承宗见状点点头，看向郭允厚：“郭尚书给孙传庭的军需粮饷是否已经全部下发？”
    郭允厚道：“回大人，此前晋绥军的军粮消耗由山西地方独力支撑，仅由朝廷供给武器甲胄，年前户部发放的饷银已由锦衣卫押送到太原交付晋绥军指挥使司。”
    孙承宗点头转向秦良玉，秦良玉微微颔首，道：“贼首张献忠在成都伪称帝号，给予陕西诸贼极大鼓舞，末将以为应调遣大军入川协助总兵朱燮元剿灭伪帝。”
    孙承宗点点头：“秦老将军可有入川大将推举？”
    “登莱军刚刚平定江南，立下大功，士气正盈，可令曹文诏率军逆流而上入川讨伐伪帝。”
    袁可立闻言异议道：“下直军指挥使司还未完成扩编新建，江南局面亦未完全稳定，还不宜将曹都督调离江南。下官建议升朱燮元为四川总督，调湖广总兵左良玉率军入川支援，受朱燮元节制。”
    孙承宗点头看向其他人，见其他人没有再要发表意见的意思，便转身朝着朱由校拱手作揖。
    这是军机处内逐渐养成的行事风格。皇帝在旁不加干涉，几位军机大臣先行商议，最后再由皇帝定夺下旨。
    朱由校见状，只能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角的油脂，问孙承宗道：“老师，征东军团兵变一事现在处理得如何了？”
    “回陛下，事件已平息，征东军团建制已打乱重新整编完成，主要罪臣及责任人皆已逮捕归案，目前全部关押在诏狱大牢之中。”
    “好，王伴伴。”
    “奴婢在。”
    军机处设立之初是不允许太监随行进入的，就算是魏忠贤也从未在军机大臣商议军机要务时进入过。
    后来朱由校从朱由检那里要来了王承恩，就让他进入军机处随侍左右，并拟写军务旨意。
    “记一下。从今日起，赵率教为征东军团指挥使，茅元仪为同知。猛如虎、祖大乐、鹿善继、李国奇、雷时声、臧调元、艾蒙古这几人做师长，具体让赵率教去分配。对了，让袁崇焕去做佥事。还有纪用，让他去管监军处。”
    朱由校说完看向袁可立道：“告诉赵率教和袁崇焕管好他们那些老部下，如果还有下次，朕不介意大开杀戒！他们这些人的戴罪之身只能在战场上用军功来洗刷！”
    “臣必定转告两位将军。”
    朱由校问徐光启：“徐爱卿，目前神兵营和神机营换装情况如何了？”
    徐光启从桌上拿起一本折子递给王承恩，道：“禀陛下，目前神兵营已完成换装，工部总共为神兵营配备燧发火枪一万两千五百五十杆，旧式火铳就地移交给了征东军团；
    京师神机营第一、第四师已完成换装，第一师配备新式重甲一万套、新式长枪一万杆，第四师配备燧发火枪五千杆、燧发手铳五千把，其余三个师的火器仍然在加班加点赶制中。”
    “新式火器的制造效率还是太慢了啊！”
    朱由校无奈地叹息，随后幽幽道：“拟旨，命征东军团移驻宁远、山海关。上直军交防后返回京师驻地，着东益兼任勇卫营师长，率神兵营、勇卫营驻守永平府，直属军机处，不受他人节制。”
    目光转向秦良玉：“封秦良玉为‘平西大将军’，巡抚四川地方提督军务，节制四川各处兵马、粮草，总理镇剿四川各处乱贼叛军事宜。”
    说完歉意地道：“四川就有劳秦老将军了！”
    秦良玉忙站起来躬身拱手：“老身为大明、为陛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闻言，在场众人皆对秦良玉投去钦佩的目光。
    朱由校对秦良玉苦口劝慰一番后就回到隔壁御书房。
    随后招来张全问道：“天雄军这几日有没有新的奏报？”
    张全拱手道：“禀陛下，没有。”
    朱由校略微失望，继续问道：“天雄军军饷奖赏下发、伤残将士安排以及阵亡将士抚恤，做得如何了？”
    “禀陛下，军饷奖赏已下发完成，安排和抚恤工作目前也是一切顺利。”
    “盯紧些，如果发现有人敢在其中贪墨，上下其手，立刻逮到京师，朕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手敢伸得这么长！”
    张全神色一凛：“陛下放心，末将一定盯住全部流程！”
    朱由校点点头：“传信给卢象升，让他选择时机配合孙传庭作战。去吧。”
    “末将遵旨，末将告退。”
    张全转身离开。
    朱由校坐在椅子上，静静沉思了一会，轻声问道：“公冶桓。”
    “末将在。”
    书架后的阴影中缓缓出现公冶桓的身影。
    “田尔耕遇袭一事查得如何？”
    “禀陛下，虽然有人在辽东故意毁灭证据、阻拦探查，但依据目前影卫已查到的线索来看，幕后之人很可能就在京师。”
    “哼哼——”朱由校冷冷一笑：“好哇！好谋划！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跟朕玩灯下黑！”
    沉吟了一会，朱由校又问：“目前有侦查范围或嫌疑对象么？”
    公冶桓低头愧疚道：“末将无能，目前还在清查中。”
    “无妨，多的是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把那些隐藏在暗中的牛鬼蛇神都挖出来，才能把附在大明身上吸血的毒瘤都清除干净！”
    想了想，又道：“朕想起来一个人，或许能在他身上找到线索。”
    “末将愚钝，请陛下明示！”
    “此人一族在我大明朝堂屹立数十年不倒，暗中肯定有不少连皇家都不知道的秘辛掌握在他的手中。”
    “陛下指的是……骆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