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曦歪着脑袋,眼神无辜,“你醒了导致我太过激动,一下子忘了。”
“不是想要偷偷跟别的男人开始新生活?”
“大帅没听到后面的话吗?”云洛曦轻哼,语气娇蛮:“我还不是想让你快醒过来,后面说的才是我的真心话,你现在醒了,那前面说的你就当没听到。”
还挺会给自己找借口。
谢京澜眼底漾出笑意,伸手轻轻把人带进怀里,“听到了,你想要的人是我。”
养伤半个月,谢京澜已基本没什么大碍,终于可以出院了。
两人商量过后决定先回海市,把事情处理好后,辗转半个月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晋州。
“妈妈!”听到汽车的声音,四胞胎从里面冲了出来,看到云洛曦,几人激动不已。连忙跑过去抱着云洛曦,“妈妈,我好想你。”
“夫人,我也好想你。”山奈眼眶里蓄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掉。
“我也好想你们。”
云洛曦朝山奈点点头,抬起手轻轻抚摸四个孩子的脑袋。
几年过去,稚气的小人儿如今已经变成了大朋友,三个儿子如今长得比她还高。
有心酸,更多的是欣慰,欣慰他们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平安长大。
站在一旁的谢京澜那股近乡情怯变成了无所适从,一眨眼已经十几年过去,他离开时,孩子才刚刚学会走路,如今已经长成了挺拔俊毅的少年。
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自己错过了太多时间。
“这是你们的爸爸。”
云洛曦牵过谢京澜的手,向几个孩子介绍。
男人目光温柔又复杂,落在每一个孩子的脸上,喉结滚动,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斐墨,斐然,斐和,云斐,爸爸回来了。”
四人齐齐抬头看向这个记忆中模糊却又无比熟悉的身影,谢云斐伸出手想要抱他却紧张地有些颤抖,她转头求救般看向云洛曦,下一秒,却落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爸……爸爸。”
“嗯,我在。”
“爸爸,我好想你,你怎么才回来?”
谢云斐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浸湿了谢京澜的衣衫,她哭得很大声,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思念全部都哭出来。
一字字一声声,每一下都敲在谢京澜的心上,让他本就复杂的心情更加难以平静。
他不负国家,却负了自己最爱的人。
“对不起,是爸爸回来晚了。”
三个哥哥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虽然他们比妹妹更懂得克制,但眼中的泪光却怎么也藏不住。谢斐和轻轻拉着谢京澜的衣袖,声音略带哽咽:“没关系的,爸爸是大英雄,保护千千万万的人,我们都为你骄傲。”
谢斐墨和谢斐然则是一左一右地站在谢京澜身旁,用他们那已经长高的身躯,以一种无声的方式表达着对父亲的渴望与接纳。
他们的眼神里的陌生被血脉相连的亲昵逐渐取代。
谢京澜眼眶微红,将四个孩子一一揽入怀中。
云洛曦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既欣慰于孩子们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父亲,又心疼他们这些年因缺少父爱而承受的孤独。
时隔多年,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
“大帅,夫人,大家都先进去吧。”山奈用手帕擦了下眼泪,“路上奔波这么久想必又累又饿,先进去吃饭,夫人,今天做的都是你和大帅爱吃的菜呢。”
山奈虽然成了婚有了自己的家,但为了方便互相照顾,云洛曦离开之前让他们一家都住进了大帅府。
“对,对,大帅先进去。”福伯按着自己通红的眼角。
这么多年过去,福伯脸上多了几道沧桑的痕迹,隐约可以看见头上的白头发,谢京澜郑重向他道谢,福伯连忙摆手。
“都是我应该做的,大帅这是折煞我了,小少爷和小小姐都很乖巧懂事,我没费多少心思。”
“才不是,二哥小时候可调皮了,福爷爷被气得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小四!”
“略略略,我又没说错。”
吴川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心中激荡:“大帅……”
谢京澜视线落在他空荡荡的右臂上,眸底一闪,“吴副官,好久不见。”
吴副官眼眶泛红,眼看着要重新上演一场久别重逢的戏码,山奈连忙起身快走几步拉过吴川,“别耽误时间,快过来吃饭。”
大帅和夫人平平安安回来,他们该高兴才是。
“对,愣着干嘛,都过来吃饭。”福伯发话,招呼着众人落座。
吃了顿真正的团圆饭,众人围在一起聊了很久才各自散去。
“还习惯吗?”洗漱完两人躺在床上,云洛曦突然问道。
“感觉像在做梦。”谢京澜长臂一揽,把人紧紧圈在怀里,“如果没有你送给我的东西,我可能已经成了战场上的一抹幽魂。”
如果没有她送的防弹衣,吴川也不会仅仅只是少了一条胳膊,他身边的那些副将也许早就死了。
“你会不会怪我只能拿出那几件,不能……”
“不会,永远都不会。”谢京澜手臂微微用力。
他们也问过自己,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既然有这种能救人的东西,为什么不可以再弄多一点回来,或者自己生产,但是自己生产谈何容易?
最终也只生产了五百件,只有先锋部队的士兵才配备,而且质量和她给的完全不能相比。
谢京澜没有说,很多时候,那十件防弹衣也不是穿在他们身上,没有哪个将领会只顾自己安危,不顾士兵死活。
战事结束,云洛曦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他依旧每日去军营,云洛曦趁着孩子上学的时候就去自己的店铺,然后等他们下课就亲自去接孩子回家。
药店和旗袍店这么多年她们经营得很好,云洛曦想着找点新乐趣,然后开起了餐馆。
海德路又开了两间新店铺,一家卖奶茶和炸鸡,一家开起了火锅店,开业第一天,香味飘出了三条街。
“谢夫人,你们店里有什么,都给我来一份。”李夫人早就收到了请柬,原本只是带姐妹们过来捧捧场,可闻到香味的那一刻,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李夫人,这是菜单,我们店里东西可不少,一下子点那么多,下次不就没有惊喜了。”
“哈哈哈,你啊,说话还是这么有趣。”
从开张那天起,每天生意都异常火爆。
云洛曦拿着赚来的钱,开了一间女校,谢朝颜自从毕业后一直学校当老师,云洛曦找到她,让她任“琼华女校”的校长。
“二婶,你说真的?”
“嗯,我希望以后更多的女孩能读书明理,不再依附男人,能走出一条属于她们的道路。”
“好。”
谢朝颜激动点头,她为人师表这么多年,见过了太多女子的无奈,她们这种家庭还好,更多的穷苦人家,很多都没有让女孩去上学的想法,就算有,也没有多余的钱财,二婶能出钱资助,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晋州军营里流传出这样一句话,女性受教育,上可教夫,下可育儿,远可治国,近可持家。
这样的话以前就有人提出来,但很多人都没什么概念,有了云洛曦这个活生生的案例,很多人的观念也有所转变。
知道他们普通士兵家的姑娘上学不用学费还有饭吃,很多不顾家里父母的反对都把孩子送去了学校。
“狗娃,你干啥?你把大妮二妮带去哪里?”
“爹,娘,他们两个到了读书的年纪,该上学去了。”
“上学?上什么学?女孩上学有什么用,不如好好在家干活带弟弟,等长大了把她们嫁出去,还要上学,浪费那个钱做什么?”
大妮二妮听到自己能上学,简直不敢置信,她们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家里堪堪只能不饿死人,从未想过竟然还能去上学。
“不用钱,将军说了,家里女孩去上学不用钱,家里就拜托爹娘了,等大妮二妮以后有出息,肯定会好好孝敬爷奶的。”
“对,爹说的对。”
大妮二妮激动得连连保证,把所有会说的好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不行!要读书你就带大宝去,女孩读什么书?将来还不是要嫁人,还不如趁现在好好在家里干活呢,以后去婆家才不会被嫌弃。”
“爹娘,既然你们不愿意,那你们和我一起去跟将军说,你们说他肯定就不会强迫了,最多以后就评不上先进,没什么大事。要是以后海娃评上了……”
这样的对话同样发生在其他人家里。
大妮二妮终于能上学了,来之不易的机会,拼尽全力她们也绝不放弃。
云洛曦和谢京澜这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的事业奋斗,谢京澜成了开国元帅,云洛曦则在商业和教育领域获得巨大成就。
两人一生为民造福,他们积极的思想和行为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
他们鹣鲽情深的爱情更是成为了一段佳话,广为流传。
四个孩子各有所长,但无一例外都继承了父母那份深沉的家国情怀与不屈不挠的精神。
长子谢斐墨,逐渐展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不仅在父亲的指导下研习兵法,后来更是考上了军校,在实战中屡建奇功,成为了一名智勇双全的将领,守护着国家的边疆安宁。
次子谢斐然,不仅继承了母亲云洛曦的商业头脑,还很有艺术天赋,二十岁开始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
三十岁开始拍电影,因为深受母亲的影响,在他的电影里,很多时候女性不仅是性感美丽,她们聪明果敢,她们坚韧不屈,她们所有的美好品质都得以展现。
三子谢斐和则对科技充满了浓厚兴趣,在那个年代,科技尚未如后世那般发达,但谢斐和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不仅在机械工程方面有独到见解,还致力于将科技应用于军事与民生之中。
小女谢云斐,她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从来不应该只有男性,她在教育领域发光发热,致力于让更多女性学习文化,掌握技能,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
她还积极倡导女性参与政治与经济活动,为女性争取平等的权利和地位。
和睦的家庭氛围,优秀的才华人品,四人在感情上没什么波折,都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相爱一生。
谢朝颜和山奈两人也一生圆满,不仅家庭幸福,自己更是活得精彩。
又是一年桃花盛开的季节,云洛曦伸手接住被风吹落的花瓣,谢京澜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云洛曦张开手,把掌中花瓣递到他面前,“看,你觉得是这花开的好看一些,还是你第一次送我的时候好看一些?”
她说的是四十年前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那株桃花。
“现在的好看一些。”
“为何?”
“那是烽火岁月里的一抹艳色,难得却凄苦,我更喜欢与你一同赏的花。”
云洛曦弯了弯唇,扭头看向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的男人,“大帅的情话现在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幸好没人听见,不然准要笑话你这个老头子。”
“我这辈子只说给你听。”
谢京澜年轻伤了身子,虽然后来尽心调养,七十五岁时仍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在他弥留之际,他死死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满眼都是不放心。
她这样娇气,以后没他疼着宠着,往后几十年,她该怎么办?
“……洛洛,对……不起。”
他不能陪她一辈子了,他怎么这么没用?
年轻时让她跟着自己担惊受怕,吃尽苦头,如今他却再一次毁约,谢京澜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愧疚。
“此生固短,有你一人,足矣。”
云洛曦温柔地在他眉心落下一吻,轻声道:“刚好,我也是。”
谢京澜手掌缓缓放开,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唇瓣缓缓扯起一丝弧度,片刻后已没了气息。
等到屋外的孩子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躺在一起,面容安详。
(此位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