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即,徐晓目光从手上的文书上抬起,一扫下列所有的人。
沉默。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今日,吹进北凉王府前堂的风,莫名有些寒凉。
忽然。
上首的人,一身暴喝。
“怎么回事,当初定好的规矩,说破就破?!”
虎目环视间,那股阴沉最后还是转为怒火,宛若炸药桶般,猛然爆发出来。
啪!
粗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茶水飞溅。
在一片沉寂的厅堂之中,无数人冷汗直流。
唯有,左边下首第一位的白衣青年,胆敢接这话。
“义父……”
“既然桌上的人不想安心吃饭,那我们北凉领头,先把这张桌子掀了也无妨!”
“……”
徐晓听着,没有回答。
他两挺泛白的英武眉头,蹙起。
嘭——
徐晓手一翻,直接将茶桌掀飞,砸向厅堂正中跪在一起的两人。
他口中怒叱道:
“出不出兵,先不谈。”
“叶熙真,褚禄山,你们俩就是这样执掌拂水房的?”
“我北凉的情报机构,当真就晦涩到如此地步?!”
“一个小小的山头,能跑出个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又恰好绑架了我儿?”
两人被桌面砸得一颤,硬吃下义父怒火的两人,依旧是不敢吭声。
徐晓认下的义子,一共六位,在北凉号称一虎二熊三犬。
通常情况下,为显亲近,义父只称呼他们小名。
可一旦喊出的是自己全名,那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滔天大事。
“义父恕罪!”
两人五体投地,任凭打骂。
叶熙真是文将,不算健壮。
两个他加起来也没有身边的褚禄山壮实。
徐晓看向侧座上的其他几人,见他们眼观鼻,鼻观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现在怎么办!”
“救不回丰年来,到时候老子把你们全给砍了。”
虽然知道义父大抵说得是气话,但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褚禄山,还是不敢去接话。
叶熙真抬起脑袋,看向徐晓:
“义父,一切都以世子殿下的安全为重,对方不过是要赎金,给他们就便是。”
褚禄山不说话,作为拂水房另外一个主事,他不得不张嘴。
“但路程遥远,未免公子受苦,我提议可以联系中唐的人搭把手。”
“正巧,中唐晋王李克用,极力想要与我们交好……”
“可以传书暂代我们准备各项物资与人才,送去山寨,换回世子。”
徐晓垂下眼眸,静静看着说话的人。
一息……
两息过去,寂静的场面,让人心慌。
叶熙真脑袋再高,露出眼眸,与义父对视。
他保证这一次,自己完全没有其他想法,全心全意只想救回世子。
见状,徐晓合下眼眸,深呼一口气。
“两路齐下,完全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褚禄山你领着人马,跑一趟中唐。”
“是,义父放心,禄球儿现在就走!”
说完,褚禄山拔腿就跑,整个人就好似一团肉球,从门前滚过。
“滚回来!”
徐晓沉声喊话,顿时那门前的肉球定住,趴在地上滚了回来。
“去把蜀道和扶乩(ji)带上,再拿两卷天下顶尖武学。”
“对方要神兵,要功法都可以,我双倍的给,只要他能放了我儿。”
“是,我这就去。”
听完,肉球方才继续向前滚动。
见状,徐晓环视一周屋内仅剩下来的人。
他特别在陈之豹的身上,停顿了一瞬。
随后,徐晓继续看向叶熙真,“去,传书给二郡主,让她跑一趟中唐。”
闻言,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养精蓄锐的白衣青年,眉头一皱,看了过来。
徐晓与之对视,“对方点名道姓,要钱、要粮、要人……”
说实话,徐晓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土匪头子,哪来的熊心豹子胆。
敢点名要他北凉的二郡主,做压寨夫人。
思索不到一瞬,陈芝豹眉头就放缓抚平,他口中轻吐言语,“无妨,我去杀了他便是……”
听到这话,尚在屋内的其他几人,脸色齐齐一变。
身为北凉一虎,义子之首的陈之豹,被誉为白衣军神,天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就是他们五人齐出,可能带来的影响也比不过陈之豹一人。
徐晓眼眸眯起一瞬,他看着镇定自若的白衣青年,“不用你出马。”
明白自己的处境后,陈之豹不再开口。
两点汗珠,从额头上留下,叶熙真赶忙接话:
“晋王李克用手下通文馆的馆主李嗣源,是大宗师境界后期的高手。”
“义父,我会告诉对方,应该怎么去做的!”
“尽快行事。”
“一切等丰年安全了,再谈报复对方的事情,明白吗?”
“是,义父,我晓得。”
跪在地上的叶熙真,起身向外走去。
夜里,几头展开羽翼足有两人合抱之宽的大雕,纵身跃起,飞向各处。
院内,徐晓在月下独酌。
脑海里回放着白天的场景,他苦中作乐。
六位义子之中,褚禄山心思最重,叶熙真最乱,姚简最杂。
袁左宗最醇,齐当国最憨。
上头都好说,唯独陈之豹最深,也最难控。
凤年回来,他只怕是压不住了……
…………………………………………………………
三天后。
北凉边境,入北离。
啪!
鞭子扬起,摔打在马儿臀尖,带起朵朵血花。
“唏律律……”
名贵的大宛马,吃不住痛,悲嚎几声,四蹄发软,摔落在地。
砰得一声,马背上肥硕的身影,极为熟稔地顺势一滚,卸掉身上力道。
褚禄山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擦掉皮肤上的血迹,重新翻上新马,继续狂奔。
………………………………………………
上阴学宫,居于北凉、北莽交界,临近北离。
刚接到消息的北凉二郡主,提剑背上包袱,轻装上马。
她接到的消息,有两封。
在看过那山匪头子原文后,她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
只是听从北凉王府的决定,平静对待,平静上路。
徐谓熊出发向着中唐州,第一次听闻的凤鸣山方位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