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两日,总算掌握了庙里生活规律。
每日早晚课与用饭都是定好时的,其余,香客可以自由安排。寺内活计也多,分了区域由指定的比丘尼轮值。两人也不想吃闲饭,总觉过意不去,荣静选了莲房的洒扫,苏子意选了佛堂。
今日已是斋戒第三日,再住两日便要回府了。洒扫完莲房,眼看离午饭还早。荣静理了理禅服,四下见后山无人,便走向塔楼。
打开门扣,楼内摆饰一览无余。除了几道房门,空无一物。
她走了进去,回身带上门。
几道房门皆未落锁,只除了最里那间。她走近门前,门边带了一扇窗,透过窗棱,门内的情形也清晰可见。
一榻一桌一凳一人。
李云阅坐在桌边,两手置于桌案。她衣带整齐,顶光如球,整个人看去倒是干净爽利,就是双目无神,直直定坐,呆呆看向某处。见窗前有影,她转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继续发呆。
“呵……”荣静冷笑了一声。
李云阅听见了,重新转过头,看向她。
“李娘子的今日,还真是罪有应得。”荣静淡淡说了一句,面上极冷。
“师太也会讽人?”李云阅开口回了一句,她被关两年了,寺中女尼除了送吃的,和换洗衣物,几乎不与她对谈,今日倒是有个主动来开口讨骂的。
“师太?呵……我堂堂荣国公娘子,有何想不开,来这里绞发。”
李云阅这才注意到,窗前的人盘着发。她摸了摸自己头,光洁无毛。忽而目光一震。
“荣国公府?你是荣静?呵!舍得从永州回来了?回卫都不好好做你的世家娇娘,跑来这里讨打?”李云阅一瞬间就猜出了荣静的身份,是啊,打了她一次,声名尽毁,只得躲去凉州……
“是啊,从永州回来了。要成亲。”荣静轻快回道。
“从永州带未来夫君回卫都成亲。总之绞发是绝无可能了。”说着,荣静笑了笑。
“荣娘子当年打不过我,今日跑来这窗外叫嚣,这是谅我出不去才敢来的罢?哈……无需特意来告知我,无礼可随!”李云阅只觉好笑,让她出去,这小娘子还要挨打。
“啊……对,何须通知李娘子。毕竟你们缘分都尽了。不过还得多谢你的栽培,去我永州再做了两年州官,如今可以回卫都做户部侍郎了。”荣静抬手半捂小嘴,好似确实多此一举了一般,后又诚心感谢了一番。
“谁?你说谁?”李云阅这才收了得意,满脸不可置信,急急问道。
“呀,李娘子的记性,随着长发绞没了啊!”荣静故作惊讶。
“当初还听说李娘子为了他,改邪归正,遣了整个后院面首呢。忘了也好,否则住在这里,生不如死的,也就李娘子这般心大,换我,早悬梁了。”荣静抬手玩起指甲,低头仔细以指相磨,反复几次。
“他要娶你?他怎能娶你?”李云阅站起身,向窗口扑来,两手伸出窗楞,欲抓住荣静的衣领。他娶谁也不能娶荣静。
荣静后退了两步,她可不是来打架的。她嫁不了刘长义,那李云阅活着对她就是一种膈应!
“呵……他娶谁终究是与李娘子无干了。不过本娘子认可你的眼光,他的确很好,比去天上星辰,温柔体贴,儒雅知礼,榻上更是十分了得,我颈上红梅半月不消,可最后他说:还未成亲,不能如此对你。所以定了今年回卫都成亲,血气方刚的,还真是等不得。李娘子忘了才好,否则该夜不能寐的。”荣静目中尽是胜利姿态,她理理禅衣,面上得意的笑毫不遮掩。
“不,你不能,不能!”李云阅抓狂地摇晃窗楞,双目圆瞪,仿佛想破窗而出,掐上荣静的细颈。
“还得是李娘子心胸,换我可坐不定。解了衣带,也要悬了这颈。”荣静说完,骄傲地出了塔楼,留李云阅独自发飙。
哼!
她误了刘长义,不配再吃他种出来的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