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海虽然指挥不动海军,但还是从叶浮白处打听到了这批货的来历。
“他考虑得真长远!”郡主大人赞叹道。
叶浮白微笑道:“是的,将军考虑问题比我们全面,而且想得更远,难民潮还没起,他就提前准备了。”
叶舰长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云七海露出了愧疚的笑容,难民潮就是皇室造成的。如果不是皇帝云战要扩军,也不会有这次强征。
没能力还要逞强,不顾民众的生死,只想着自己建功立业,千古留名。
云战功利心太重,太急功近利,考虑问题不全面,这才让门阀世家趁机大肆盘剥压榨百姓,还把骂名丢给皇帝。
在即将动荡的时代,他们还要用从百姓手里抢来的粮食施舍百姓,博取他们的好感!
在那之前会饿死多少人他们才不会管,每个新王朝崛起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平民老百姓被牺牲掉是历朝历代的惯例。
夏成虎一直稳扎稳打,每次都要做好完美的准备,争取次次都是碾压,非常让人放心。
“撑不住的时候,往他身上靠就什么压力都没了,他总是能让人无比安心。”云七海心中感慨道。
从扶桑运来的粮食只是小意思,岭南早就从海外各国购买了大量粮食,就等着应付紧急情况。不过这次难民潮的规模太大,买回来的粮食也不够那么多人吃。
等熬过这半年,海外种田政策也小有成效了。
皇都附近比较富裕,没有饥荒,而其他地方情况就非常糟糕了。
草根树皮都被抢完,难民开始大量迁徙,其中往天京城方向的就有数十万。也有往长江其他繁华地区赶的,哪怕有面临战争的风险。
往岭南迁徙的百姓也非常多,很多百姓都听说了夏成虎拒绝强征赋税的事,还改革了税制,岭南百姓的生活可太好了。
黄山县,大量难民来到县城外,县城大门紧急关闭。百姓进不去,城墙上的士兵凶神恶煞,拿弓箭驱赶他们,不允许他们靠近城门。
百姓们饿得瘦骨嶙峋,一些知识分子也跟在流民的队伍里,没考上秀才的人可没有免税特权。就算是秀才,也会被流民洗劫一空。
“这些狗官不管我们了,城门关那么紧,怕我们进去抢劫盗窃吗?”
“朝廷只管收税,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别奢望他们会施舍我们。”
“这都第几次了?这些权贵要害死完所有百姓才甘心吗?”
“弘文年间,百姓饿死病死过亿,比死于战争者多了十倍不止!这就是我们的好朝廷啊!”
“这些狗官不得好死!别让老子知道他家祖坟在哪,否则迟早挖空它!”
落魄秀才姚俊走向城门,大喊道:“别放箭,我是弘文24年的秀才,有功名在身,放我进去!”
城墙上的士兵放下弓箭,摇摇头,一脸鄙视。现在这种状况说什么都不能开门,万一那些流民冲进来抢掠,后果不堪设想。
看在他秀才的身份上,士兵们没用弓箭驱赶他,算给足他面子了。至于开门,想都不要想。
姚俊非常不甘心,继续大喊道:“我的财物都被抢了,食物也在三天前耗尽,真的撑不下去了,放我进去吧!我可是帝国的秀才啊!”
城墙上的士兵大声回话道:“你喊破喉咙也没用,不能为了你一个人开城门,万一那些难民冲进来抢劫犯罪,责任你负得起吗?”
姚俊还不肯放弃,这是他活命的机会,他继续喊道:“让你们的长官来见我,我来跟他谈!”
士兵不耐烦道:“行了别闹了,就算你是举人也没用!”
“我是秀才啊!我是帝国的人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失去我是帝国的损失……”姚俊泪目,不断呢喃着,声音越来越虚弱。
围堵城门的百姓散去了一半,等下去不一定有结果,饿死渴死在城门外不值得,再撑一下,最多再花几天就能赶到天京城,到时能存活下来的概率就高多了。
国都可是非常富裕的,不至于一碗粥都给不起。相对来说临安城还更近一些,但那里是门阀世家激烈争夺的地方,不太安宁。
剩下的一半都是走不动或者不想走了的。突然一个妇女抱着婴儿上前,哭求道:“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已经一天没喝奶了,再饿下去会饿死的!”
周围几个枯瘦的中年男人目露精光,死死盯着那个襁褓中的婴儿。此刻他们心中就盼着那婴儿断气,然后把他的尸体抢去充饥。
在逃难中夭折的婴幼儿会有很多,大人可以饿很多天,婴幼儿却不行,很多父母会在路上失去孩子。
士兵们没放箭,而是一脸为难地看着她。远处还有几百个这种抱着孩子的妇人,若得不到救援,孩子能不能撑到天京城真的很难说。
伍长一头冷汗,若是这么多婴幼儿死在这里,后果很严重,这个责任他们可负不起。
“怎么办?那么多妇人都不走,要是那些孩子死在这里……”伍长一脸担忧地问什长。
什长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快去通知夏氏商行的人,就说难民潮来了,有很多婴幼儿!之前他们的掌柜柴哥特意交待过我,让我帮他留意着。”
“我去找柴老板!”伍长迅速跑下了城墙。
看到士兵们在商量着什么,妇人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死死地盯着城墙上的人,期待他们放她进去。
士兵们这才发现她的盛世容颜。没想到邋邋遢遢的妇人,脸蛋会这么漂亮!就算她脸上脏兮兮,但五官精致,身材窈窕,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是一个少有的平民美人。
“让一让,柴大官人来了!”
城墙上突然传来士兵的声音。
一个油光满面,身材微胖,三十岁左右的华服男子面带笑容,跟几个兵头有说有笑地走到城墙上。
被他塞了几块碎银子后,士兵们一个个笑得特别开心。
“柴老板,就是她,远处还有几百这样的妇人。”伍长介绍道。
柴志博向下看去,下一瞬间立刻被惊艳到了。那妇人十八九岁的样子,衣衫褴褛,脸上还有污泥,但遮不住她那精致的五官。这么漂亮的平民女子可不多见。
他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现在不是看美女的时候。
他又看了看远处,确实还有很多抱孩子的妇人。婴儿过百,三岁以下的幼儿有一两百,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已经一天没奶喝了,快要熬不住了!”妇人抱着孩子跪了下来,哭都没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