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刘友正静静立在东宫门前,脑子反复思虑着面见太子之后的应词。
在东宫做事,若是能得了太子青睐,日后太子登基,自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届时这整个锦衣卫,估计接手的也就是自己了。
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迅速获得太子的信任和宠信呢?
正思虑间,就见身前一暗。
回过神一看,就见一个身着布衣便服的少年带着一名同样便服的中年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见周边的侍卫宦官都是默默行礼,刘友也是直接拜倒在地道:
“卑职东宫锦衣卫指挥佥事刘友,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便是刘友?本宫知道你。”
未听到太子让自己起身,刘友不敢抬头,见这太子的脚步缓缓走向自己,心跳不由急促。
知道我?
是因为心鳞宝还是....
朱厚照绕着面前的刘友,打量了一圈,随即淡淡道:
“本宫听二舅说,你小子其实挺有钱的呀...”
听到太子谈起了张延龄,刘友不由心下一沉,头不由低得更深了,口中微微低声道:
“卑职不敢...只是家中稍许有些银钱....其实也被卑职败得差不多了。”
朱厚照眉头一挑,随即淡淡道:
“哦?既然已经是东宫的人了,以后便是自家人,起来说话。”
“诺...”
刘友闻言起身,低着头,余光只是稍稍一瞥,却见这太子剑眉星目,看着十分俊朗。
只是脸上不知怎地,似乎被抹了些土灰,应是微服出宫改扮的样子,只是手法有些拙劣。
对于刘友的偷偷打量,朱厚照并未察觉,就算是察觉了也并不会如何,只是一脸兴奋的看向刘友,道:
“本宫近来有些缺银子,你现在败得还剩多少?”
嘶.....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呢?
刘友强舒着眉头,有些僵硬的笑道:
“呃....太子殿下需要多少?”
朱厚照听到这一句话,不由眼睛一亮,又是迈进一步,紧盯着刘友的眼睛道:
“你有多少?”
刘友心中一颤,随即飞快再次拜倒在地道:
“承蒙圣上厚爱,将昨日建昌伯所抢白银尽数归还,刘家现在阖府所剩可用之银,有三十余万两!”
“我去....”
听到自己父皇居然把自己二舅抢的银子又还给刘友了,朱厚照心中不由愤愤:
“这都是本该留给本宫的银子!”
心中这般想,但是听到这银子是自己父皇赐的,朱厚照也不好第一天就要收回来,只能大失所望道:
“行吧...既是父皇赐的就好好收着,莫要乱花,东宫没有这么多繁琐的规矩,不要动不动的跪!”
“是....”
刘友闻言,抱拳躬礼,缓缓起身。
见朱厚照悻悻然,转身欲走,刘友不由急道:
“殿下若是急需银子,卑职可尽数献与殿下。”
“不必了!你好好收着吧!”
朱厚照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继续往着东宫内殿走。
见朱厚照越走越远,刘友心中不由一急,第一天要是这么就草草结束,那后面想要攀关系可就难了啊!
心下一狠,刘友依旧躬身,高声道:
“万贯家财犹有尽时,殿下!卑职有一法!可让殿下数日之内,日进万金!”
此言一出,本毫不停留的朱厚照身形猛地一震,随即疾步小跑过来,严肃的看着刘友,口中道:
“什么法子?!”
刘友不由深呼了口气,成败在此一举。
将手,伸入袖中,刘友掏出了两叠有些泛黄的纸张,将这两叠纸张展开,每张都有告示那么大,长六寸,高一尺(宽22.5、高33.5厘米左右)。
这两张纸张本都是藏青色,只是似乎其中一张有些久,已经有些泛黄了。
纸上外为龙文花栏,横题六个大字:‘大明通行宝钞’,其上两旁又有篆文写了八个大字:大明宝钞,天下同行。
朱厚照眉头一蹙,狐疑的看了眼这大明宝钞,随即瞥了刘友一眼:
“你有病啊?印大明宝钞?这玩意儿擦腚都硌得慌。”
旋即,气愤的再次转身欲走。
“殿下!”
刘友不敢阻拦,连忙喊道:
“卑职不是让您大量印刷宝钞!而是回收宝钞!”
本已离开几步的朱厚照脚步不由一顿,旋即恶狠狠的回头瞪着刘友:
“这算是哪门子的日进万金?你是不是嫌本宫不够穷?!竟敢在这里戏弄本宫!”
“卑职不敢!”
刘友身形一颤,再次跪倒在地,将两张宝钞摊在地上道:
“殿下,您也是有图鉴的,应是知道图鉴可以回收宝钞才是!”
听到图鉴二字,朱厚照眉头稍稍舒展,不由走近了几分。
“你又买精灵了?”
“呃...”
刘友听到这个‘又’字,脸上微微一红,随即回道:
“正是!臣感到这图鉴神奇,回家便尝试了这图鉴收纳金银之妙。”
“哼...”
朱厚照闻言,脸上稍稍缓和了些许,随即轻哼道:
“没用,这大明宝钞虽也可收取,但汇率却是不如白银,本宫那日拿了东宫存储的数箱宝钞,本来按照宝钞数值算,当有十余万,但收入这图鉴中,也才只得了一万余两而已。”
说着,朱厚照瞥了眼地上的大明宝钞,道:
“不仅如此,这弘治十年印刷的宝钞,图鉴根本就不收,如同废纸一般!”
“本宫今早还拿了张十两面额的弘治十年宝钞,想要买个包子,人家都不收,硬是用了四五张才换了一个包子,那摊贩还说准备当废纸攒起来,卖给造纸厂,这大明宝钞有个屁用。”
听到朱厚照已经试验过这图鉴存储宝钞了,刘友面色不但未变,反而还有些欣喜。
紧盯着他的朱厚照看了刘友的脸色,不由心中有些好奇起来。
这刘友难道真的有让宝钞重新值钱的办法?
就见这刘友深吸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个巴掌大小的物件,正是精灵图鉴。
其将图鉴调到充值提现页面,刘友将其递向朱厚照道:
“殿下应当是批量收取的,何不尝试一下逐一收取?”
“装神弄鬼...”
朱厚照不由嘀咕了句,随即便将这图鉴对准了地上有些泛黄的宝钞,一点‘充值’,这面板上自动浮现起宝钞价值:
【可兑存白银二两,是否确认充值?】
“嗳?”
朱厚照不由瞪大了眼睛,点了下取消,将这地上的泛黄宝钞取到手中,仔细详看起来,口中道:
“洪武元年....一贯?为什么能存二两银子?!”
朱厚照脸上不由有些呆,随即便直接点了下‘充值’、‘确定’,成功将这价值2两的1贯面额宝钞存到账上,这才震惊的看向刘友。
大明宝钞面额共有6种,分别是100文、200文、300文、400文、500文和1贯(1000文)。
一贯相当于一两白银。
“刘友!你这图鉴为什么收取宝钞汇率和本宫不一样!!!”
刘友脸上笑意不减,并未答复,而是转言道:
“殿下何不再试试另一张?”
朱厚照看着这一脸笑意的刘友,没来由的想踹他一脚,不过到底还是理智控制着大脑,淡淡道:
“你且起来,东宫殿内不兴这个,意思一下得了。”
“呃....卑职遵命....”
见朱厚照如此,刘友微微一礼,再次站起身来,站在了原地。
朱厚照并未理睬他,而是操控着图鉴,再次对着另一张,明显不是很旧的宝钞点起了充值。
这张宝钞乃是弘治九年的宝钞,面值也是一贯,但是汇率却是大相径庭,仅能存入图鉴0.001两,也就是一文钱.....
“这是什么情况?”
朱厚照不由扬起图鉴,对着刘友疑惑问道:
“为何同样是一贯,洪武元年的宝钞可以兑换2两白银,而去年的宝钞只能兑换一文钱?”
朱厚照眉头紧蹙,想不通这其中曲折。
“殿下,卑职尝试过了,这大明宝钞,洪武二十五年之前的宝钞据是价值双倍,而后面的宝钞,汇率便持续下降起来,直至去岁的宝钞最为厉害,一贯面额,已是掉到了一文钱,而今年的宝钞,图鉴便不收了。”
刘友微微拱手一礼,沉声道:
“这也是卑职今日得了图鉴,稀奇之下,一一尝试所得的结果,臣猜测,应是和这些宝钞生产之时的物价,以及这些年来,宝钞的泛滥印刷有关。”
刘友侃侃而谈:
“卑职查阅过,洪武二十五年前,朝廷是允许宝钞纳税,并回收宝钞的,而那一年之后,朝廷便不再回收,并为了减少朝廷财政负担,逐年泛滥印刷,因此,才导致其不断贬值...”
说到此处,刘友微微停顿,道:
“卑职设想...这图鉴是否...是按照大明宝钞印刷时的价值所回收的呢?若是如此,现在的宝钞便如废纸一般,殿下若是张出告示:回收弘治九年以及以前的宝钞,一文钱兑换一张十贯的,想必....”
说到这里,刘友住嘴了,而朱厚照在听了刘友的一串话后,眼中的精光是越发明亮了起来!
“若是如此....京城百姓富商定是有不少有宝钞存留,尤其是那些世代领着朝廷俸禄的勋贵!”
朱厚照口中喃喃,随后便愈发激动起来:
“发了...发了!我得赶紧去找二舅!”
说着朱厚照抬腿便要往宫外跑,但刘友却是当在了其面前,有些面露犹豫的道:
“殿下....此事不宜声张啊....只要您这边一开始征收,其他有图鉴的人必定会起疑心,随后这汇率也就不成秘密了!建昌伯府里可是有锦衣卫啊!锦衣卫里有图鉴的人不少!”
说着,刘友有些尴尬的指了指朱厚照手中的图鉴,朱厚照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哦哦...忘了这是你的,呐!”
小心的将自己的图鉴接过,刘友打开了自己的通讯栏,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递向了朱厚照。
朱厚照不由疑惑,随即便看到,那‘宝可梦售后聊天群’里,近乎九成的人,居然都在刘友的通讯录里。
似乎是为了方便区分,刘友特意给自己的通讯录好友备注了昵称,这些昵称都是职位+姓名。
朱厚照粗略看了下,除了前面几个千户和指挥使牟斌,其余的基本都是类似独角虫、绿毛虫、小拉达。
这些虫子训练家,零零散散有十余人。
“这...”
朱厚照面色不由有些古怪,道:
“锦衣卫这么多人都有精灵啊?”
“嗯...”
刘友点了点头,道:
“殿下,建昌伯太招摇了,现在又在禁足期间,府内明面上的锦衣卫便有两位千户,暗地里....这要是泄露了,宝钞就不好回收了!”
朱厚照看着通讯录上的一排排联系人,不由将目光转向刘友,重重的点了点头。
“有道理!”
随即朱厚照便直接一头冲入了东宫内,边跑边大喊道:
“刘瑾!快!快叫东宫会写字的!能喘气儿的都给我叫过来!”
“啊?”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东宫总管刘瑾,本来正在沉思着什么,被朱厚照这一声喊,从思绪中回过神儿来,不由‘啊?’了一声。
“啊你个大头鬼!快点!叫人来抄告示!”
“奥奥...”
刘瑾闻言连忙点头,急匆匆跑出去招呼人手去了。
刘友见朱厚照这么大反应,不由有些错愕,不禁有些茫然,那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呢?
是离开还是继续呆在这儿啊?
没有让他多做迟疑,刚跑进东宫的朱厚照又折返了回来,冲着刘友道:
“刘友!你也进来!”
“哦哦...”
刘友赶忙也是快步跟着步入了东宫。
夜,一片祥和,而这静谧的皇城大内,东宫太子所居之处却是灯火通明,数十个宦官宫女,正趴在东宫殿内的青砖上,埋头奋笔疾书。
一直写到了小半个时辰,抄录出来了数千张告示,其上的内容其实主要就是,告知了一文钱收取一张弘治九年以前的十贯宝钞。
至于换取的地点共设置了三个,分别在东、西、南三个城区,北城暂时不考虑,都是些平头百姓,哪怕是有宝钞,也不会太多。
写完了这些,朱厚照志得意满,直接命刘瑾拿着自己的太子令牌带人出宫,将这些告示贴满在东西南三城大街小巷。
只是做完这些的朱厚照,仅仅只是兴奋了一会儿,随即便愁了起来,对着刘友道:
“刘友,你这个法子不错,确实日进斗金,可是....这图鉴可以变银子、变金子...它变不了铜板啊!”
刘友闻言轻轻一笑道:
“殿下...臣家父是商贾啊...铜板自是不少,且,同福钱庄的东家与我也是相识,卑职这便前去以白银换取铜板,保准要多少有多少!”
“好啊!”
朱厚照闻言,当即兴奋起来,不由走近了些刘友。
朱厚照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说比起同龄人要高不少,但是站在成年人面前,却是足足矮了两三个头。
见太子走近,似乎是有话要说,刘友连忙微微弓下腰,微微垂首,想要听听下文。
朱厚照见到刘友这个眼中,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加灿烂,拍了拍刘友的肩膀道:
“刘友啊....你很不错!孤得你,如得卧龙凤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