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晏姝念,她的眼眸慢慢睁大,全然不敢置信。
好在她这人脸皮够厚,反应过来后,连忙笑嘻嘻地凑到了闻晋霖的身旁。
“夫君!”她甜甜的唤了一声。
这不是闻晋霖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自晏姝念的口中发出,不过唯有这次让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异样的情绪自他的内心一闪而过,大约是今日她这声格外甜腻的缘故。
“别站在门口了,快里边请!”晏清安讪笑着,赶忙将人往里头请。
晏家如今还没有搬宅子,一大家子挤在这座二进的宅子中,难免显得拥挤了些。
按理来说,见过家中长辈后,会将女眷留在后院,而男客将由家中的男人们在前院招待。
奈何晏家地方小,根本分不出那么多可以待客的院子,所以众人都待在前厅处,好不热闹。
“世子如今身子可大好了?我们家念儿自小在江南她外祖家长大,性子难免野了些、为人粗鄙了些,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妥了些,还望世子多担待。”
晏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闻晋霖,最近这些时日因为晏姝念高嫁侯府,又接着晏清安升官,再加上家中又开始置办了些产业,家中上门奉承的人不知凡几,晏老夫人更是被捧得要上天了,所以说话都底气足了不少。
这还是因为有世子在,所以她收敛了不少。如今她的派头可大了,大有一副官家老夫人的姿态,在家中更是摆足了谱。
连季芸知也跟着开口道:“念儿在她外祖家被娇惯着长大,若是在侯府犯了那骄纵的毛病,世子定要好生教导,可不能让她在外边得罪了贵人,给侯府和世子惹火上身。”
季芸知将姿态放得很低,她知道晏姝念这样的身份配不上远安侯世子夫人的位置,以前世子昏迷着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人醒了,难免会对晏姝念诸多嫌弃。
她先将丑话说了,更指明将人交给世子教导,想来世子哪怕再是不喜,也不至于要将人退货回来了。
“晏老夫人和夫人言重了,念儿很好,在侯府不仅很讨我祖母和母亲的喜爱,为人处世更是挑不出错处。”闻晋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冷意。
不怪他如此,他一惯对着不熟悉的人便是如此的语气。
原本因为这是在晏姝念的娘家,看在晏姝念的面子上,他也该对晏家人客气些的。
但是待了这么一会儿后,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在晏家,晏姝念哪有面子可言?
见着闻晋霖变了的脸色,季芸知有些发怵,她干笑两声,硬着头皮说道:“如此就好,我这个做母亲的,自从她嫁进侯府后,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她惹下祸事呢!”
说完之后,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闻晋霖的神色,好在他的面色如常。
她这才看着晏姝念,说道:“侯府众人待你好,你更该知道感恩,你可知晓?既是已经嫁人,便在婆家好好孝顺公婆、长辈,更要事事以丈夫为先,不好的脾性都收起来。还有为侯府开枝散叶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生儿育女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
在晏姝念戏谑的眼神中,季芸知终于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不过看向晏姝念的眼神正努力克制着怒火。
瞧瞧她生了个什么冤孽出来?
往日里不给她留一点儿脸面也就算了,当着世子的面,晏姝念仍然不将她放在眼里,那像是看向母亲的眼神吗?
也就是因为世子在这儿,不然她高低得要将人教训一顿。
“母亲说得是!”晏姝念懒得跟她掰扯,干脆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
季芸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还以为晏姝念又要跟她顶嘴,让她在世子面前脸面尽失呢!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正是因为世子在这儿,所以晏姝念也就敢偷偷摆摆脸色,怕顶嘴惹得世子所不喜吧!
思及此,季芸知暗喜,又兴致勃勃地说道:“以前世子没有醒,所以才让你以低微的身世嫁进侯府,如今世子醒来,侯府还是将你这个世子夫人认了下来,你应该要心存感激。心胸、眼界都要放宽一些,若是有那好一点儿的姑娘也该替世子留意着,毕竟在亲事上世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总要在别的方面弥补他。”
晏姝念一言难尽地看向季芸知,“母亲未免管得也太宽了些,您教导我两句也就罢了,怎还管起我和世子房中之事来?连我的婆母都不曾管过,您还能越到她,想将手伸向侯府后院不成?”
不是晏姝念将话说得重,而是她发现这人真的有些没脑子,她若是不将话说重些,将人给镇压住了,她怕季芸知还要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来。
季芸知在要发火之前,先看了看闻晋霖的脸色。
男人哪有不想要左拥右抱的道理?她明面上是在以母亲的身份敲打着晏姝念,实际上还不是在为世子谋福利?
虽说以闻晋霖的身份,纳妾、收通房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她这个作为岳母的开口点头了之后,他的手脚便能放得更开了些。
果然,看着闻晋霖的脸色已经黑得能和锅底灰比拼一二来,想来同样是对晏姝念的话不满。
“你婆母不管那是她在给你脸面,你若是真为了世子和侯府好,你便该自己主动才是。”季芸知厉声呵斥道,“你要知道,以你的身份,便是给世子做妾,那也是你的福分。但是现在世子夫人的位置被你占了去,你自然该大大方方的,为世子多做考量。”
“晏夫人说笑了。”闻晋霖淡然开口,“我们侯府没有那么多规矩,行事作风有自己的准则,还望晏夫人不要胡乱给念儿出主意,免得坏了侯府的名声。”
闻晋霖的这声“念儿”倒是越来越顺口了。
季芸知心口一跳,脸色瞬间苍白。
说她出的主意会坏了侯府的名声,这罪名可就大了去。
还不等她想好如何解释,晏清安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无知妇人,侯府的事也是你能妄议的?自己家中的事都理不顺,你有何脸面去管女儿和女婿的事?”
转头,他对着闻晋霖的时候,立马像是换了一张脸一般,“世子莫要见怪,她这人在家中口无遮拦、指手画脚惯了,所以有些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晏姝念意兴盎然地看向季芸知,不知道这位将丈夫视为天的女人,在被丈夫当着这么多的人,毫不留情面地指责了一番后,她会有怎样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