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都是大哥给你下的套。根本没有股权，全是假的，那些人都是演员，手里的股份持有证明都是他签署的假文件。”
    “你在瞎说什么？”
    程晓薇大笑起来，“这么古老的骗术，你怎么会信啊？”
    程亦彦抓着电话，愣在原地。
    他怎么会信？因为那些证明文件，确确实实就是程叙舟签署的，他熟悉程叙舟的签名，一笔一划都能看得出来是不是造假。
    但如果这是他的布局……
    那简直太可怕了，这意味着，在他一开始收购股权的时候，程叙舟就已经准备好了，陷阱就在那儿等着他。
    如果他是光明正大地通过投资、转让、等等的方式收购股权，在达成交易之后，马上可以回集团公司确认，自己拿到的股份是不是真的。
    但是，他那是私下里的小动作。收购股权的事，在最后关头之前，都不能暴露。
    所以他无从验证。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就是商业诈骗。”程亦彦说。
    “我不是说了让你查资金去向吗？钱都在二婶那里呢。你们交易的金额，大哥全都转到了二婶的慈善户头。”
    程晓薇说着，又笑起来，醉得不像话，“大哥如果反咬一口，说你通过其他渠道给你妈妈的慈善基金汇款，到时候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都是大夫人告诉你的？”
    “我妈说她不起诉大哥，也不会再跟你合作了。就这样吧。”
    “程晓薇，咱们的协议就这么破了？”
    “你本来就只是把我当成工具人，现在你自身难保，我为什么要搭理你？”
    “我自身难保，你以为你妈妈就能安然无恙？”
    “大哥说，会送她回国的。他们已经和解了。”程晓薇说。
    “你未免太幼稚了——”
    话没说完，那边的电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挂掉了。
    程亦彦站在如霞酒店门口的花坛边，全身发凉。
    好一个大型整蛊，从三年前就开始了。那正是程亦彦下定决心要对付程叙舟的时候。
    而程叙舟几乎是在同一个时期，就开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似乎早就有心理准备。像一只张着大嘴的鲨鱼，等着请君入瓮。
    程亦彦不是被吓大的，即使听到这样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他还是发了消息给自己国内的助理，去查自己妈妈的慈善账户。
    公司慈善账户这一块，从来都是交给公关部运作，他插不进去人。因为程叙舟这些年，牢牢地把控着公关部，
    程亦彦曾经以为，他只是为了监督自己的绯闻。
    助理那边，似乎有些诧异：“程总，现在要查慈善账户，可能联系不到人。我建议您直接去找您母亲问，她有直接访问自己账户的权利。”
    毕竟现在国内是大年初二，哪里能这么快就找到管理账户的人。
    程亦彦握着电话，咬了咬牙，说：“滚！”
    助理吓懵了：“程总？”平时连大声说话都很少的程亦彦，这是怎么了？
    他已经挂上了电话，换拨号码直接打回家。
    徐惠很懵懂：“亦彦？这都几点了，还打电话？”
    他看一眼时间，才发现，现在已经是国内晚上十一点。
    “妈，你听我说……”
    程亦彦教她怎么查自己名义下的慈善账户。虽然账号授权给集团公关部，但是本人依然可以直接登录网银，查找企业账户的明细。
    只不过这么些年，家里面，谁也没想过要去看这个东西。
    好一阵时间之后，徐惠终于看到了自己慈善账户里的余额，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我记得这几年，也没用我的名义做什么慈善啊。”
    账户上面的数字后面，是八个零。
    这些钱，本来应该产生更多的价值，然而现在只是躺在慈善户头里面发霉。
    用上亿的钱去做慈善，不新鲜。新鲜的是，这笔钱就在里面一直没动过。
    程亦彦已经完全了解了。
    出现这么多的现金，程叙舟不可能说假话。
    谁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到这么多现金流。他这些年买股权的钱，确实全都被程叙舟转到他妈妈那儿去了。
    而且，不一定能拿得回来。
    因为只要程叙舟一声令下，可能明天，这笔钱就真的拿去做慈善了。随便资助一个全国性的慈善项目，就得好几亿。
    程亦彦在如霞酒店的门口台阶上坐下来，说：“没事，妈，你去休息吧。”
    “真的没事吗？”
    “我爸在哪儿？”
    “出去应酬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程建宏那个人就是这样，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头上。”
    “他们还真是一脉相承。”
    “亦彦，你说什么？”
    说什么？程家上一辈的两个兄弟，全都是废物！他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不管是程建业还是程建宏，没有一个扶得起来。所以斗争才会落到他和程叙舟头上。
    程亦彦感觉到绝望。
    他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张秀雯被大哥控制了，不仅要撤诉，股权交易也停止了。那个蠢老太婆，早晚会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而自己收购了那么久的股份，全都是假的。
    天要亡他。
    如果于晚樱在就好了，他可以问一问她该怎么办，她可能会想出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站在那里，就会让人感觉安心，她好像什么都不怕。
    于晚樱？
    程亦彦拿起自己掉在旁边的手机，对啊，找于晚樱。
    他很庆幸自己留了余地，直接拨打电话给她。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于晚樱接起来。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晚樱，新年过得好吗？”
    那边的声音有些淡漠：“亦彦？你怎么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换成是别人，程亦彦现在早就失去耐心，但是她不一样，他说：“你在哪里过的新年？”
    于晚樱犹豫了一下，“亦彦，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劝你现在停手。”
    他发觉自己的手在轻微发抖：“你为什么会跟我说这种话，我会想做什么？”
    难道她知道了？程叙舟全都告诉她了？他们破裂的关系，一个新年就修复了？
    没道理，昨天陆冲的消息，程叙舟明明是自己一个人来西欧的。
    “我没有时间跟你多说话。”她说。
    “我只是问候——”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播报出一串法语，于晚樱低声说：“再见，我要挂了。”
    随后是无情的嘀嘀声，
    程亦彦愣了一下，笑起来。尽管背景里的播报声音不算明显，但是他已经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