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何小姐的消息比于晚樱灵通一些，已经知道戴永康跟钟辰打架斗殴了。
毕竟于晚樱接电话的时候在病房里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多问。
于晚樱张口想说什么，钟辰马上握住了她的手。
“……都这当口了，还在垂死挣扎呢。”于晚樱低声说。真没想到演过一次戏之后，还要保证售后。
“帮人帮到底。”他也低声说。
何苗站着，脸上现出一丝冷笑：“钟辰，你真是永远都长不大。”
然后绕开他们两个往里面走。
钟辰叫住她：“何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何苗在走廊通道里停住，回过头来：“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说完转身就进去办手续了。
钟辰站了一会儿，说：“晚樱，我必须把戴永康的事告诉她才行。”
外面日光明亮，于晚樱这才发现他脸上的黑眼圈，有一只是被打出来的淤青，她说：“你的伤重不重？”
“还好。”他说，然后不知道扯到哪里了，呲了一下牙。
“挺会避重就轻的。我去买点药和冰袋过来。”于晚樱说。
她出去找了一家药店，买了跌打损伤药膏和便携冰袋、一次性碘伏棉签等等，回到派出所大厅，钟辰还沉默着坐在那里。
看样子，是势必要等到何苗出来。
她把东西递给他：“你自己来吧。”
“好。”
之前办手续费了不少事儿，时间早已经过了中午，等钟辰把一些小伤口处理好。于晚樱从小包里掏出来两个饭团。
“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钟辰失笑。
“刚刚买的。很饿吧？我们坐在这儿不走，总不能点外卖送过来。”
他接过一个饭团，说：“谢谢。”
“别老说什么谢不谢的。我说，既然你要等着何小姐出来，那么干脆这一桩斗殴事件，就在这里做完调解算了，反正我们人都在场，不用再找什么律师。”
“那不是便宜了戴永康么？”
“怎么？你还想告他？是谁先动手的？”
“……”钟辰马上理亏，自然是他先动的手，人家没说要告他已经算不错了，“可是那家伙骗婚！”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骗”呢？”
他看向她：“你是说，难道是形婚？我是希望她找到一个好归宿，但不能是这种形式婚姻。不管是那家伙骗婚，还是她们说好的形婚，我也得问清楚。”
“既然这么在意，又何必退避三舍。”
“……”钟辰不说话了，在等候椅上坐着，连平时笔挺的脊背都弯下来一些。
于晚樱也不好妄自下评断，毕竟她也是猜的。上次人家戴先生，并没有对她承认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嘴里含着米饭口齿不清地说：“会不会真的结婚，还不一定呢。”
钟辰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显然没注意她说话。
过了阵子，刚刚接待于晚樱的一位民警拿着饭盒走出来，看到他们俩还在场，问于晚樱：“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你好，我们等待调解。”于晚樱说。
她现在见了警察蜀黍都觉得怪亲切的，毕竟昨天晚上才刚刚见过。这几个月来，跟这些机构打交道都快打出感情来了。
“哦，那可太好了，那边有调解室，你们可以去那边等，也可以休息。到时候可以去办公室找一位民警进去帮忙签和解书。”
“谢谢！”于晚樱热情洋溢地对警察蜀黍说。
然后戳一下钟辰，“你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会儿？昨天晚上没睡吧。”毕竟这一位也是伤员。
“睡了，在拘留室里。”
“……是不是解锁了新体验？醒来的时候有没有悔不当初？”
“没有。”他这两个字倒是说得很坚决。
“什么人啊，真倔。”
“你也挺倔的啊，小时候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如你优秀，现在咱们也算是有共同点了。”钟辰说。
“我怎么倔了？”
“上一次，你在宴会上跟程大少爷吵架，你不难过么？”
于晚樱手里的饭团，顿时就不香了。
那是演给程晓薇看的戏。
但是，就算是演戏，说出那些尖利刻薄的话，她的心底也宛如火烧，并不好受。
她觉得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对从前不在乎了，以第三者的视角说出那些话，才会更加惊觉，人与人要互相伤害，真是太容易了。
越是亲近的人，越是知道对方弱点。
她不敢想象，以前的她和程叙舟，互相对对方说过多少戳心窝子的话。
不堪回首。
那时候她蹲下来靠在石栏上，并不仅仅是在注意程晓薇的动向，而是真的因为觉得难过，而靠在那儿缓一缓。
明知是假话，亦能伤人。
更别说是以前把误会当真的时候。她蹲在那儿，都能感觉到以往的痛苦。
“晚樱，晚樱？”钟辰见她一下子沉默下来，慌了，“不好意思，我口不择言，以后再也不说了。”
“没有，不关你的事。”于晚樱说，“是啊，我是挺倔的。认准了一件事，做出了某种选择，就很难改变。”
她爱程叙舟爱了七年才变。
而一旦决定了离开，要她回头，那只会加倍艰难。
她知道程叙舟在期待什么，但她做不到。
这下好了，她和钟辰两个人都无心吃饭了。
于晚樱去外面的自动售货机买饮料，正好许清茹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于晚樱说：“今天恐怕回不了店里了。”
好在小苏和小姚他们现在都在总店，不缺人手。
“谁要你回店里了，你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钟辰出了一点小意外。”于晚樱说，“可能一时半会儿没法解决。”
她是可以撒手不管直接走人，反正已经把人保出来了。但是钟辰还需要她演戏，而且……不知道何小姐，会不会需要她。
“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我过来？”许清茹马上警觉。
“不用。你的车子我明天开到店里去。”
许清茹依然百分百相信于晚樱，她说不用，那就是不用。
身边有人声，她显然还在程叙舟的病房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