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人家走一路喊一路，说是军爷说了要血洗村庄。让老百姓们把家里的粮食、姑娘和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沿途村庄的人都惊动了。
    他们是知道叛军和之前的叛军不一样。
    之前的叛军都是拿钱买东西，对老百姓不说客气但也不坏。
    不少村民自发的跟在了后面。
    俗话说唇亡齿寒。
    大家也怕轮到他们的时候，换来的血洗村庄。
    李大山去县城卖柴火，听说是有人想去打劫百家村，叫自家弟弟在这里看着小推车。
    他掉头就往村里跑。
    “哥，你跑什么？”
    “我跟徐杰大哥说一声。”李大山跑了回去，离着老远就喊了起来。
    村长耳朵背。
    听了好几嗓子才听见，赶忙把李大山拉住问明白什么事情。
    李大山跑的一脑门子汗水。
    将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过来的时候，隔壁村庄的人都跟过去。就没见过这么多人过去的。”
    村长黝黑的脸色黑了几分。
    “都是什么人去的？”
    “老人家。”
    村长吐了一口浊气，“别叫徐杰了。把你家老头子喊上，咱们村里的老头子也不怕死。”
    村长明白这件事情必须所有人一条心。
    他们这次雪灾，先是被徐杰带着李大山救了。
    百家村又看在徐杰两口子的份上，送来了救济粮和御寒的衣物。他们感激都来不及，真发愁要怎么报答凌家的救命之恩。
    “李家庄的老不死的。咱们也去会一会军爷。”
    村长一招呼，多少老头子跟在了后面。
    有那老婆子也过去。
    说是怕自家老头子性格跟面团一样，被军爷吓唬一下把屎尿都吓出来。她们老婆子的战斗力更强，骂人不带重复的。
    村长见是村里人见人愁的几个婆子。
    便让她们跟了过去。
    ……
    百家村的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村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麦地里的血迹已经凝固起来，气温又低血迹遇到了雪，结成一块一块红色的雪块。
    谢狗头和几个半大的小子提着水桶，拿着扫把和铁锹去了麦地里。
    “狗头。可不能伤了麦子。”路过的农人喊了一嗓子，“用水冲洗就行了。”
    “再把陷阱复原。谁知道那些叛军会不会还来？”
    “好咧。”
    谢狗头打水冲洗麦地。
    圩子里面都是血。
    赵三娃老娘和姜婶子并一帮女人也忙了起来。
    冲水的冲水。
    用铁锹铲掉了上面的一层泥土，装在小车里倒到沤肥的池子里。
    说是要沤肥。
    温玖问了顾行之话，听说尸体已经拖到了后山埋了。“冬天就别进山了，那些冬笋和草药也别采了。”
    “东家夫人。叛军多数都是以前的土匪。”
    “正常的庄稼人也回去村里继续种地，有几个想去当叛军。”
    “咱们的人伤了几个。”
    温玖问了是哪几个伤了，又让他每个人送上二两银子养伤。并几斤细粮，十个鸡蛋，一只鸡。
    “听说顾庭之也受伤了。”
    “嗯，伤的不轻。”
    温玖闻言便说要去看看。
    顾庭之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了。
    肩胛骨连带着下面有两个巴掌长的伤口，他一脸惨白的躺在木板床上。
    嘴里哼哼唧唧：
    “救救我。我还没有娶媳妇呢。”
    顾申之心里急躁，他看不起这个哥哥。却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个哥哥还是可以的。
    看到温玖进来。
    顾庭之忍着眩晕，邀功道：
    “温玖。有个贼人想进村烧仓库，大家都忙着没有注意他。就我跟在了他后面，跟他打了起来。”
    “给你记一个大功。”
    “实在点。”顾庭之也想有娘子有孩子，一辈子平平淡淡的生活。
    “二十两银子。”
    顾庭之摇摇头，“我要拿了银子，我哥和我弟肯定揍我。”
    顾申之忙安抚：
    “不拿这么多，就不揍你。”
    “对。”顾行之也赞成。
    “那你要什么？”
    “我想买下之前韩二毛他们住的房子，就是手头有点紧。”顾庭之又哭了，“我也好想受伤有媳妇哄。”
    温玖同意了。
    “那房子送给你，再给你二十斤粮食。”
    “真的？”顾庭之现在是跟顾家几个人住在一起，都没有单独的房间。
    “自然是真的。”
    顾庭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松懈下来人也跟着昏厥了过去。
    “哥。”
    顾申之喊了一声，“南辰，我哥他没事吧？”
    “要好好的补补。流了这么多血。幸好没有伤到内脏和筋脉，算是他命不该绝。”凌南辰已经做好了缝合。
    又按照温玖说的法子消毒。
    那伤口触目惊心的躺在皮肉上，看的顾行之兄弟二人对顾庭之的抱怨减轻了不少。
    “这几天给他吃病号饭。那房子给了他，再叫人添置上家具。”
    温玖是个有奖有罚的人。
    顾行之应了下来。
    他们脱下的血衣也被村里的妇人们拿去清洗。
    凌北月和白茶几个忙着生火熬小米粥。
    又忙着蒸馒头，包饺子。
    回头送给来帮忙的人家。
    一时间。
    村里包子的香味和血腥味久久的飘在了上空，那几只流浪狗一直摇着尾巴邀功。
    凌北月给它们准备了狗粮。
    里面放了小鱼碎肉和骨头，流浪狗吃的很高兴。
    狗生就没有这么发达过。
    过上了祖辈们想不到的日子。
    村里人过来看了一眼。
    听说受伤最严重的是顾庭之，他一个人发现了偷摸着想去放火的坏人。拼着被人砍死，也把坏人的火把给夺下来。
    有那眼睛轻的大娘心疼的直掉眼泪。
    “看着油嘴滑舌，关键时刻还多亏了他。”
    村里人对顾庭之改观了不少。
    顾庭之没想到自己受伤最严重，居然成为了村里最关心的对象。他这会打了麻药，脑袋瓜子还是懵懵的。
    缝合好了，还没有清醒过来。
    发起了高热。
    嘴里一个劲的叫：“娘。”
    “娘。”
    “我疼。”
    听的那几个母爱泛滥的大娘们更是心疼，姜婶子忍不住把顾庭之搂在了怀里。
    “可怜的孩子。多大岁数都想着娘亲。”
    顾申之抹着眼泪，他们的娘已经死了。
    他也想娘。
    凌南辰过来把脉，去拿了药丸子磨成了粉末，兑了水让姜婶子帮忙喂了下去。
    ……
    在县城外面。
    村民们聚集在城门口不远不近的地方。
    这距离选择的刚好。
    城楼上要是放箭，还不在射程之内。
    有人喊了起来：
    “我们今天来找留将军讨一个说法，他治下的军爷杀平民百姓。”
    正要排队进城的人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
    个个打听到底犯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