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雅曾经向父亲抱怨过,说学校里有个穷黄包车夫家的女儿,一直压自己一头。
梁父向来对女儿很严厉。
闻言只是从报纸上抬起头来,剜了梁雅一眼,说:“如果你不是汇报表演的主角,那表演我就不去看了。”
“你要是给个穷鬼当配角,我丢不起那人。”
梁雅嗫嚅了一下,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接下来的整整两年,梁雅一直暗地里推动其他同学对刘晓薇的霸凌。
她暗自祈祷,希望刘晓薇因为承受不住被排挤和欺负,而主动退学。
这样自己就是毫无疑问的本届首席了。
但是事与愿违,没想到那个黄包车夫家的穷姑娘,真就硬生生忍下了这么多的欺凌屈辱。
眼看就快毕业了,梁雅有些着急了。
她最后只能兵行险着,拿出自己攒下的零花钱,买通了家里的司机,帮她去把刘晓薇撞伤。
“只要撞得她不能参加一个月后的汇报表演就可以了,不用撞死她。”
一个月时间,是梁雅预留的,重新排舞和练习的时间。
不要撞死,是十七岁的梁雅,心生恶意之后最后的底线。
然而……
然而就是梁雅做了恶事却还留下的这一线余地,把她自己的人生也摧毁了。
“为什么偏偏是你……”
梁雅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扯得不成样子,后脑还在持续的隐隐作痛,身上也到处都是淤青,哪里都痛。
梁雅就这么四肢着地,就着刚刚勉强支撑起来爬过去的动作,趴在地上,又哭又笑。
“刘晓薇……我就不该心软的,我就该杀了你……哈哈哈哈……”
梁雅的声音被绷紧到变形,听起来简直如同女鬼泣诉。
“我就该杀了你……”
“把你们都杀了……”
“哈哈哈哈……”
满脸是血的刘晓薇躺在地上,还在昏迷中,只是时不时会发出一些呓语。
梁雅发泄完心里的崩溃后,出乎她自己意料的冷静了下来。
梁雅抓过被随手丢在旁边的,原本属于梁雅的那件演出服。
这件白天鹅的演出服上,早在刚刚就已经沾染了斑斑血迹。
梁雅拿着演出服,细致的擦拭起了刘晓薇脸上的血迹。
“你看,你看这件演出服……”
梁雅语气温柔的对着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刘晓薇说着。
“你本来就脏,可你偏不肯认。”
“非要让我的人生也被你弄脏。”
“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梁雅一边说,一边很快把刘晓薇的脸擦干净。然后她又拿过放在一边的刘晓薇的舞鞋。
芭蕾舞鞋上,有长长的绑带。
梁雅把绑带绕过了刘晓薇的脖子,然后慢慢的,逐渐的,收紧。
“你早就该死的。”
“怪我。”
“是我不该心软的。”
“心软只会害了我自己。”
梁雅手上的绑带越勒越用力,几乎要磨破了她自己娇嫩的手掌心。
昏迷的刘晓薇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本能的挣扎起来。
然而失血过多又瘸了一条腿,目前还在昏迷的她,根本无力反抗现在已经陷入魔怔的梁雅。
梁雅最后把刘晓薇的尸体,挂在了舞蹈练习室的压腿杆上。
那个高度堪堪只够让刘晓薇坐着离地,但凡她清醒挣扎,就不可能以这种姿势上吊自杀成功。
梁雅离开前,还把整个教室尽量恢复原状,自己也换了一身带来的干净舞蹈服。
她趁着夜色回了家。
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定有破绽,何况学校里死了人,这是大事,父亲迟早会知道,与其等父亲知道之后发落,不如自己主动提前承认。
梁家这天不知为何灯火通明。
梁雅进了门,心里非常紧张忐忑。
她不知道父母对今天的事情会是什么态度,但是她一定要说。
她心里很清楚,只有父母有能力给自己今天的事情兜底。
“回来了?”
出乎梁雅预料的,客厅里只有梁父一个人。
梁雅捏着拳头,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才踏进客厅,喊了一声爸。
梁父嗯了一声,也没有问她今天怎么回来了,也不问她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梁雅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种气氛压疯了。
就在梁雅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的时候,梁父主动开口了。
“明天你就请假吧。”
“还有这个钱包,你拿回去。”
梁父把面前茶几上的那个布袋子丢到梁雅面前。
那是梁雅为了买通家里的司机去撞刘晓薇的时候,装钱的那个布袋子。
梁雅看着眼前这个街上买来的,自以为没有任何个人标记的钱袋,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抓紧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个小姑娘,叫刘……刘小什么……”梁父说。
“赔了她家两千块钱,这事儿我处理了。”
“以后这么不干净的手脚不要做。”
“看看你做的什么,用自己家的司机去撞人。”
梁父皱着眉说。
“不过,”
梁父话锋一转。
“知道处理掉自己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也算你长大了点。”
梁雅木然的听着。
“爸。”梁雅出声打断了梁父的训话。
梁父有些不满:“我在说话,你怎……”
梁雅却有一种破罐子破摔似的释然,她再一次打断了父亲的话。
“我杀人了,刚刚。”
“我亲手把刘晓薇勒死了。”
梁父震惊:“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一直优秀听话又有些谨小慎微的女儿,脱离了他的掌控。
“嗯,她的尸体还在学校的舞蹈室里,我做成了上吊的样子,不过可能有些处理得不太好,可能需要爸你帮忙收尾。”
梁雅的神色很轻松,好像是在和自己的父亲说今天学校做手工作业,烧了个陶瓷杯子,不过可能上色不是很好。
“哦,还有,”
梁雅的神色还是很平静。
“我刚刚被强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