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安安静静,勤勤恳恳的听话扫地的李铁柱,听到这话,突然抬头看向自己的老婆。
许秀慧却依然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那个爱马仕包。
那个她用出轨报复丈夫,又为了满足自己虚荣心,用自己换回来的爱马仕包。
许秀慧对夏琼芳的指证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抱着包,好像灵魂已经跟着包一块儿去了。
这并不只是虚荣和付出的关系。
许秀慧从16岁离开落阳镇以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她在那样纸醉金迷的环境里,都没有自甘堕落,反而能在手里存下一笔积蓄。
她在众多可选择的对象里,选择了看起来最可靠的李铁柱。
她在李铁柱发家的时候,稳住了后方家庭,没有让这个家被突如其来的金钱冲昏头脑。
她操持家里,孝顺父母,生养教育,一手拉扯大了孩子,没让李铁柱操一点心。
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一起从一无所有奋斗到了现在。
到头来,却看到自己以为是良人的丈夫,为了外头的野女人一掷千金。
那天之后的许秀慧就碎了。
她用虚荣心把自己重新粘好。
因为如果不追求这个,她恐怕在那天之后,就已经被击溃了。
那不只是包而已。
那是许秀慧想要报复丈夫,
想要获得来自丈夫以外的男人的肯定,
想要看起来光鲜幸福的梁太太遭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
许秀慧其实知道自己病了。
但她就是不服!
坐在地上的许秀慧,倏然抬头,直视着李铁柱,振声道,
“我就是不服!”
“凭什么就许你出轨,不许我出轨?!”
“你出轨往外花钱,我出轨还能赚一点呢!”
许秀慧冷笑连连,目光毫不躲闪,直视着丈夫,破罐子破摔似的,故意戳他肺管子。
“你靠梁总介绍的单子养活,我也靠他养活,不公平吗?”
“不是你让我和你的生意伙伴搞好社交关系吗?”
“我搞得挺好的呀?你又不满意了?”
李铁柱这才意识到自己老婆的出轨对象居然就是自己的生意伙伴,
简直要被气得脑溢血了,他咆哮骂道,
“老子赚钱养家!是我养的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居然和老梁搞到一起?!”
“要是别人知道了怎么看我?!”
许秀慧冷笑一声,说道,
“哦,娶我的时候说‘以后我养你’,到吵架的时候就是‘我养的你’。”
“你还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我告诉你!别人看你就是在看一只大王八!”
眼看这对绿油油的夫妻就要打起来了,
陆驿才终于慢吞吞的开口打断,
“先别吵,这里还有一条人命呢。”
“先搞清楚她是怎么死的。”
正梗着脖子一脸倔强和恨意的许秀慧,这才讷讷的住了嘴。
原本置身事外似的她有些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陆驿把目光锁定在桌上的女鬼身上,继续心平气和的说,
“你撞破了老板娘的奸情,然后呢?她把你杀人灭口了?”
夏琼芳低着头想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好像真的是自己摔死的。”
“那天,我撞破了老板娘和别的男人在老板的办公室里偷情。”
“可我当时喝了酒,脑子有点不清楚。”
“第一反应就是逃走躲起来。”
“我就慌不择路的上了天台。”
“还真不是老板娘逼得我跳楼的。”
“老板娘确实追着我上了天台。”
“但是她是叫我别走了,说楼顶危险。”
“然后我回头看她的时候,没站稳,就从边缘摔下去了。”
唐晓天忍不住问道,
“可你说天台平时都是锁上的啊。”
夏琼芳又迷茫的摇摇头,说道,
“天台确实平时都是上锁的,但是那天晚上就没锁。”
陆驿皱着眉头,也说道,
“而且一般人慌不择路,都会往楼下跑,不太会往上。”
“哪怕是在山上遇到野兽,一般人的第一反应也都是往山下跑。”
“更何况这里是封闭的大楼。”
夏琼芳还是一脸的迷茫,说,
“我也不知道,可能喝醉了就是不可理喻吧。”
陆驿和唐晓天交换了 一下眼神。
这么多巧合,未免有些蹊跷了。
夏琼芳继续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为什么死后还会回到这里。”
“我不是在这里死的。”
“但是我把那个录音笔留在这里了。”
“我可能觉得自己是因为录到了偷情的证据,所以才被追逐,才会死的。”
“所以我死后又回到这个办公室里了。”
夏琼芳情绪有些低迷。
不再像刚才抽打老板的时候那么快乐了。
“我看到老板就怒向胆边生,想把他打一顿。”
“让他打电话把老板娘也叫来,可能就是我虽然忘记了自己的具体死因,但是心里总觉得和她有关系吧。”
唐晓天忍不住开口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那录音笔呢?”
夏琼芳又呆呆的抬起头来,说,
“什么录音笔?”
她的身形边缘开始变得模糊,整个鬼都像宣纸被浸在水里一样,有些泡散开来。
陆驿低声说,
“她要魂飞魄散了。”
然后抬头看向女鬼,口齿清晰又非常简短有力的催促追问道,
“你有你老板违规操作的证据!是吗?”
“快,你要来不及了!”
“证据在哪里?”
夏琼芳已经半边身子都融化在空气里了,闻言,竟是硬生生又凝聚了一点。
“录音笔!”
“在录音笔里!”
话音未落,女鬼身形消融。
灰飞烟灭了。
唐晓天有些焦虑的看向陆驿,却看到陆驿盯着女鬼消散的方向出神。
“陆驿,怎么办?”
“你可以把鬼拼回去吗?”
“怎么还能话说一半的?!”
“又不是狗血电视剧,直接给关键线索不行吗?”
陆驿回过神来,看向唐晓天,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录音笔,她已经留给我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