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一声惨叫:“妈耶!他咋在这?”说完,立马像嗓子里塞了个鸡蛋,哽塞在了当场。
骆驼上前检查了一遍老孙头的尸体,道:
“嘴唇发紫,全身灰青,肺里全是水,唉?衣服里哪来这么多水草?指甲里都是河沙,这难道是在河里淹死的!”
胡大头凑上去:
“骆大提刑官,你是说这个老头晚上出去游了个泳,在河里淹死了,然后尸体又自己走回家睡了一觉?
或者,还是说他家里昨晚发洪水,专门来把他淹死的?”
“那要是别人给他淹死,然后又把尸体抬回来的呐?”我看着老孙头的惨相,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胡大头不屑道:“去你的吧,杀人藏尸讲究个‘远抛近埋’,没听说哪个二货往回抬的。”
我思索片刻,将文主簿拉到一旁,悄声道:“老孙头的死会不会跟我们有关呐?不会是劫镖的人干的吧!”
文主簿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要是想劫镖,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冲我们下手。
把老孙头淹死,再把尸体抬回来这么费事,岂不是打草惊蛇嘛。昨天晚上咱们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呐?”
骆驼检查着老孙头的尸体道:“现在是寒露,天气也不热,照理说人死后两个时辰生尸斑,三个时辰出现尸僵。
你们看~现在尸斑明显,下颌僵硬,应该是后半夜才死的。半夜杀人,凶手必定有预谋!!”
老村正叹了口气:“老孙头平日里在村上人缘就不好,兴许是得罪了哪家的愣头青,给灭口了。
唉!几位大人不用费心,直管赶路要紧。俺来挨家挨户的给他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老孙头死不瞑目。”
我有些心悸:“行了,行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村子吧,越呆着越瘆得慌。”
胡大头拍着大圆脑袋,砸了咂嘴:
“老子是真不想管你们村东家子长,李家子短的破事,可是向导咋办?”又转向村正道:“你还得再帮忙找呀~要不你把五两金子还给我们!!”
“村里实在没啥正经能带路的了。”老村正也泛起了愁,琢磨了半晌:“要不然这样,我带你们到祭陵,其余的路怎么走我听老辈人说过,知道个七七八八,实在不行,到了地方我给你们把路线指出来。”
“唉!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文主簿阴沉着脸,正欲往外走。
忽然被胡大头叫住:“咦?你们过来看,老孙头后脖子上有字!”
我凑近仔细一看,果真,老孙头脏兮兮的后脖子有五排黑色小字,像是用极细的银须针蘸墨,刺上去的!写的正是:
高岭玉阶衣冠冢,雾影幻身残石俑
灵坛碑咒骨焰烛,未时星云山中径
来去轮回巧无踪,芳华尸香宝珠藏
引魂桥燃引鬼瀑,鹰愁涧蹬幽冥梯
瞬息错乱画中人,钟鸣古乐龙盘桓
欲寻混沌破死生,献函青衫颂琅音
文字下边还有一个六芒星的尸斑,很像是之前客栈灶台上看见的图案。
我吃惊道:“这...这六行字,难道是老孙头给咱们留的遗言?”
“去你娘的!你在自己的后脖子上刻几个字试试!”胡大头没好气的骂道,“你看,墨迹还没干,而且刺字的时候血已经凝住了,这肯定是老孙头死后才刻上去的。”
文主簿眯缝着眼:
“也许谁想要提醒我们,前边的危险和破解方法!”
他顿了顿,“你们看,前边说‘高岭玉阶衣冠冢’不正是咱们要去的祭陵嘛;最后两排——‘欲寻混沌破死生,献函青衫颂琅音’应该是在暗示我们走出去的方法,只是我们现在还完全参不透。”
骆驼叹了口气,甩头道:“这写的也太含糊了,看不懂,看不懂!”说完扫视众人。
我也是一头雾水,“献函”,“青衫”、“琅音”?都搞不懂是什么。是谁在故弄玄虚?是刻字人杀了老孙头?真是日了狗了!!
就连最懂本地风土的老村正也是一脸迷茫,说不懂其中深意。
最终,众人目光都集中到了最后那个六角尸斑上,看来这几行小字绝对和客栈的势力有关,但到底是所谓燕国“娘娘”那波人干的,还是“琅琊厅”写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一团乱麻了。
几人只能无奈的念了几遍小字,默默记在心里,后边的事就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
文主簿又打量了一遍老孙头的尸体,缓缓从怀里拿出那几根翎羽,小心翼翼的放到他尸体上。
老村正没来得及阻拦,疑惑的问:“大人,你这是?使不得呀!太贵重了!”
“老孙头不是我杀得,但很有可能因我而死,况且又给我们传递了这么一条重要消息,羽翎是他生前遗愿,劳烦村正,就随葬了吧。”
老村正激动地淌着泪花,拉着文主簿的手,感慨了一阵子,又出去张罗去了。
我小声对文主簿嘀咕:
“你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一具尸体,肯定落到别人手里,老孙头的死兴许就是村里人图财害命,别犯傻,快拿回来吧!”
胡大头拍了一下我后脑勺:“小果仁儿,你再好好想想,要是不把那几根烂毛留到这儿,到最后会落到谁手里?
你可别忘了,咱们还得指望着人家带路呐,现而今就当是破财免灾了吧!”
“啊?难不成你说,老村正,是他?凶手......?”我后脖颈一麻:“不会吧,那老头看起来挺面相挺和善的呀,还能干出这种事?”
文主簿哼了一声:“开始我也大意了,才着了那老东西的道儿,害了老孙头性命。
他看见尸体的反应完全不正常,而且刚才进门时你没留意到村正说的话?第一句喊出来的是——‘你咋在这儿!’
看来他早就知道老孙头死了。
只是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老孙头的尸体又意外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所以村正下意识才蹦出那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要是不把翎羽留到这里,估计咱们接下来的路会很麻烦。”
我恍然大悟,果然人情世故上还是太嫩了,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正是这个道理嘛?!
“那老孙头脖子后边的字也是村正刺的?”我紧接着问。
文主簿叹了口气:“那倒不一定,刻字的人大抵就是把老孙头尸体搬回屋子里的人,此人可能在暗中帮我们!”
“会不会是把我从洪水里救出来的那个?或者是病花子?”我疑惑的问。
文主簿摇了摇头:“不知道呀!”
我满心憋屈,还想再说话。
骆驼捅咕了一下我,提醒外边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