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与失重感,搞得我头晕脑涨,两腿绵软,竟鬼使神差般直向前跌去。
厉鬼的嘶鸣声往复呼啸......
脚下、身侧缭绕着无数“尸头琨”,如同一团团被旋风扬起来的冥纸钱,诡异而飘忽。
越接近谷底地磁就越强,在强劲的斥力夹持下,我感觉随时会被弹射到洞顶。
飞流直下的鬼脸一阵紧似一阵的将我往下狠压,才抵消磁斥,使身体能够不断向下冲。
千钧之力上下同时逼压而来的感觉,简直快要把我挤成肉酱了。
此时此刻,我只能勉强迈几步,但绝谈不上踏着鬼走,而是凭借大量鬼脸螺旋向下的趋势被硬推下去的。
只有置身其中才能体会到此等突破极限的刺激
——凌空于幽冥深涧,飘渺中翻腾回旋,亲临奇险,三魂七魄皆似迎风飘飞,哪怕浑身是胆都必然会被惊的粉碎。
在超强的地磁场中被疾速的向下裹挟,我浑身没来由的感到阵阵酥麻,就像被鳐电鱼给咬了,想必是在地磁中快速下落所致。
我咬着后槽牙,忍受着无穷无尽的恐惧,没想到才过了区区几个弹指的时间,竟显得如此漫长难熬。
心中暗道:果燃呀!果燃!下辈子说啥也不干什么狗屁镖师了!宁可去掏大粪,也不押镖了!
可眼下,只能紧紧跟住下面的病花子。
这段惊险绝伦的遭遇几乎让我终身难忘,以至于根本不敢再去详加回忆,反正在经历了一场炼狱般的折磨后......
谷底近在咫尺,不出意外“鬼脸悬梯”可以将我们送到河岸。
不料!!
鬼面的嘶鸣声加剧,成群狰狞的白脸如同受了惊,开始四散奔逃。
螺旋向下的鬼脸逐渐变得稀疏起来,压在我身上向下的劲道在快速的消散。
我对病花子大喊:“不好!悬梯要垮了!”
“往岩壁方向靠,抓住石头,往下爬!小心别被斥力弹飞!!”病花子说完,两脚在鬼脸上一踏,借力朝峡谷岩壁冲去,壁虎一样贴到了谷壁上。
我刚学着病花子的身形,脚踏鬼面侧跃。
万没想到!身下骤然一股地磁斥力猛冲向上。
掠过纷乱飞扑的鬼脸,肩膀撞上一团鬼脸,疼的我直咧嘴,顺势又被斜向下反弹直冲向岩壁。
脑袋就要撞到石头了,眼看头破血流在所难免。
我瞅准时机,手腕勾住岩峭,腰腿配合一抵一蹬,才勉强挂在了距离谷底两丈来高的位置。
可岩壁表面潮滑无比,附近也没有凹凸的山缝可以借力,根本停不住呀!这里不用担心掉下去,反而要担心“弹射上去”!
我依旧被强烈的地磁斥力推着向上滑去。
心知大事不妙,我满脑门冒汗,身体狠狠抵住岩壁表面,也许是手上吓出了冷汗,增大了摩擦,向上的趋势竟慢慢止住了。
低头去搜寻病花子,他两脚刚刚平稳的落地,双手还在紧紧抓着岩壁的凸起。
病花子贴着岩壁,冲我喊:“抓紧岩壁!爬下来!”
“我下不去呀!这里...太滑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除非长出壁虎的吸盘,否则不是会被巨大的斥力推向洞顶,也会被地磁卷入半空。到那时候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病花子见我这么没用,摇头叹气后,连续朝我脚下的岩壁打出了十几枚金钱镖。
我低头去看,铜钱一半嵌进岩壁里,一半正好留在外边,便心领神会,他是要让我顶着嵌在石头上的铜钱往下爬。
虽然受地磁影响,金钱镖有些跑偏,但钉在岩壁的位置足够我脚踏借力了,且伸出来的尺寸恰到好处。
深吸了口气,我小心翼翼伸腿向下。
我每爬几步,病花子便扔十几枚镖,金钱镖用完了就用柳叶飞刀,叮叮当当,飞镖钉入岩石火星崩溅...
我喘着粗气,两脚刚踩上地面,地磁达到了最强,于是死死抱住病花子:
“花子爷,你又救咱一命,必定厚报!
...呃...呀...
你说这个东方鲤是不是个疯子?怎么能设这么变态的局呀?!”
病花子表情僵硬清冷:“也许这里的主人不想让人进来,才将世人阻隔开来吧。”
他打量了一遍四周环境,接着道:“强地磁不可能有太大范围,贴着壁面沿河走,应该很快便能脱险!”
我点了点头,双手紧握凸起的岩石,跟着病花子,朝地下暗河的上游迈步而去。
每迈出半步,我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抓不稳,再被强劲的磁斥推上天。
不过说来蹊跷,谷底磁场虽然强,但只要不快速移动,就不会有太离谱的斥力。
所以我和病花子的动作都很默契的放慢,缓抬腿,轻落脚,活像两个没了牙的老太太在遛弯儿。
如病花子所料,我俩挪了大概五六十步,就感觉地磁渐弱,周身不适的酥麻感也逐渐消失。
在天上飘久了我才发现,原来脚踏实地的感觉是真的爽呀!
又沿着狭窄的河岸逆流紧跑了百步,直到行至地下暗河拐弯处的宽阔平台,病花子才停下来,示意危险暂时解除了。
疲惫像潮水一样涌来,我四仰八叉跌坐到了地上,像一滩烂泥。
终于可以喘上口气了!
自从进了溶洞和文主簿他们失散,经历了迷路、女尸、攀岩、斗猴、蜈蚣......重重危险,我早已透支了未来三十年的体力,骨头都快散架子了。
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无非靠着一口气吊着,一旦这股气泄了,就算把刀架到脖子也站不起来了
即便是现在押镖时间紧迫,骆驼重伤需要医治,还有文主簿、胡大头下落不明,都他娘的等老子把气喘匀乎了再说!
我满头大汗,想用冰凉的河水洗一把脸,可不知道这条河都流经什么地方.
万一是从积尸地或者蜈蚣窝流过来的,那可太恶心了,于是犹豫了片刻,便作罢了。
河道旁,积累了非常多的枯树枝,想必是从上游冲下来的,有树枝就说明上游必有出口。
病花子趁我休整的间隙,用树枝绑了个简易的火把,亮光忽闪,几乎能照亮河床两侧岩壁。
当光线铺展到我面前的岩壁时,我惊奇的发现,原来潮湿光滑的峡谷壁上附着着成片成片的殷红色苔藓。
细看发现,苔藓竟有一寸多厚,这是什么品种的呀?能长如此厚实?居然还是红色的~
不知是否是错觉,我总感觉苔藓后躲着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于是起身挪到岩壁下,抠下了一块红苔。
不抠还好,这一抠之下,我们竟然发现了足以惊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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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遗箓》云:幽谷之内,根炁甚浓,炁浓则地磁亦重,至极则万物皆可磁化,故陵寝之选,多在此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