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头说要先发猴,我就感觉这货要找倒霉......
“少惹闲事,看看再说!”我赶忙拉住他。
不等我话说完...
那金毛狌狌原本只是瞅着我们,似乎听懂胡大头一番话,立刻朝胡大头呲了呲牙,同时随手朝他扔出了一坨臭烘烘的翔,然后扭头进树丛里没了踪影。
幸亏我们躲得及时,不然估计会很恶心。
胡大头骂了声娘,火冒三丈的要追过去,立刻被文主簿拦住。
“你别慌!对于山灵异兽缺胳膊断腿不算重伤,没必要再冒着生命危险偷袭我们,不必追了。”文主簿望向金毛狌狌消失的地方,又道:
“再怎么说,咱们帮那么多青纱冤魂逃出了山洞,也许其中一个就是这只金毛狌狌的主人,也许它单纯来是给咱道个别罢了,送些土特产。”
胡大头苦着脸道:“你见过有拿粑粑当土特产的??”
文主簿笑了笑:“没轮上你先发制猴的,人家先拉为敬了!这份大礼,胡大人你就收了吧!其他无需介怀,继续赶路吧,太阳就要落山了。”
... ...
映着余晖,我回望浩瀚宏大的汉白玉建筑群,整座祭陵安静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也不会相信世界上会藏匿一处如此残酷、血腥、荒诞、离奇的所在吧...可这种嗜血吃人的地方确实堂而皇之的存在于风水绝佳的太行山中。
掌握权力的人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梦,不断将廉价的男女百姓献祭给恶魔,而掌权者却在荒淫无度的钻研房中秘术里的各种姿势。
我的脑子里如同走马灯般反复回顾着之前祭陵当中的一幕又一幕场景,想要把这一切铭记在心,可越去回忆,记忆的画面越是模糊,以至于现在我已经忘了那几个穿龙袍的家伙的长相了~~
还有祭陵里很多细节都在从我的脑海里迅速流失,甚至包括神兽混沌的样貌...我觉得十分不对劲,惶恐的问向文主簿。
文主簿只是平平淡淡的解释,这是正常现象,因为我们曾经见到过混沌,而混沌会加速所有人失忆,这段关于祭陵的记忆,我们几个可能会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完全忘记。
我非常不可思议,同时也萌生了一个办法——在押完这趟镖之后,必须专门花时间把祭陵里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避免其他镖师再被坑到这个鬼地方来。
祭陵所在山腰处升腾起淡淡的黑烟,应该是我们在山洞放的火还没灭,有烧焦的味道随风飘来,有些刺鼻。
隐隐约约,我仿佛又听见了编钟、编磬还在响,丁铃当啷的,低沉而婉转。只是哪怕再美妙的钟声,在祭陵里演奏,也会让大多数人认为是丧钟。
只是不知道...丧钟为谁而鸣。
众人沿着山麓七拐八扭,向北方进发,其间文主簿心事重重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说,祭陵里有那么多奴隶、百姓被当成牺牲献祭给神兽,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没看到半条锁链,半根麻绳,甚至连枷锁也没有,难道那些牺牲品不需要捆绑、束缚的吗?
经文主簿提醒,我发现的确如他所说,被献祭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捆绑,无论是他们的尸体,还是岩画上的雕刻,牺牲品的手脚都是自由的,而且看管他们士兵也仅有寥寥数人。
我细思极恐,推测下来不外乎两个原因~~
一个是所有的牺牲品身上都带了无形的枷锁,比如子女、兄弟、父母,他们完全有可能作为人质用于要挟;
还有一种可怕的原因,所有牺牲品,都是自愿献祭给混沌的,他们可能到死都认为,为主上效忠,是光宗耀祖的荣誉,那些为主上牺牲的可怜虫,从小到大被奴役思想洗.脑了。
殊不知,因第一种缘故被屠杀的尚且还能称之为人,而出于第二种原因光荣赴死者,只能称之为——蠢货牛马了!!
... ...
直到太阳落山前,才望见几处人家,不远处应该是个村庄。
尝到了九死一生、颠沛流离,倍加怀念起村里的热饭热汤,再想起还有暖暖和和的被窝等着自己,骆驼的伤也有药了,我简直要兴奋的跳起来欢呼了。
胡大头更是喜形于色,脚步都比在山里轻快了许多。
可没高兴多久,病花子皱眉“咦”了一声,瞬间把我打入万丈冰窟,顿感大事不妙。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问题,我的热乎饭要泡汤了??
只听胡大头自言自语道:
“现在正好赶上饭点儿,前边那几户人家为啥没有一家升火冒烟的?不会庄稼人饭早,都已经吃完了吧???”
我看向病花子,知道他那一声“咦”,绝非错过饭点儿那么简单......
经胡大头提醒,我朝不远处几户人家望去,非但没有炊烟,而且家家都是大门紧闭,更没有像正常村落的鸡犬声。
文主簿倒吸一口凉气,扭头问病花子:“咱们还要不要进村?我总觉得里面怪怪的。”
病花子皱起眉:“和你们汇合之前我曾路过这里,虽因赶时间,没有仔细勘察,但至少当时村子里根本不像现在死气沉沉。怎么这回来变化这么大?”
“会不会是全村出动进山打猎去了,顺道把狗也牵走了??”我随口问。
胡大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我:“这话你自己信嘛?这里离祭陵太近,阴气重,要胡爷我说,咱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等到下个村子再进去。”
“那兴许村头这几户就是没人住,往里走走说不定就有人了呐?”我急道,毕竟我晚上苦一苦没什么,俗话说的好: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
可骆驼的伤急需草药医治,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在打哆嗦,倘若到了晚上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更严峻的问题是——刚才在路上就听病花子念叨,方圆二十里之内没有其他村子了,天色眼看要黑下来,我们如果不抓住机会进村找药,骆驼的伤随时有可能加重。
文主簿面露难色打量了一遍我背上的骆驼,思索再三,转而询问病花子的意见:
“这样可不可以,我们趁着天还没黑先进村,以给骆驼找药为主。一旦发现不对劲,就立刻撤出来。”
病花子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好吧~~毕竟村子不是祭陵禁地,即使有危险,跑起来也方便。但到了村子里所有人决不能单独行动!”
我赶忙点头答应,快步和众人走向村落。
靠近村口,茂密灌木中隐藏着一块竖立着的木牌,样式古拙,其上潦草写五个红字——天地一家村。
“太行山里的村子都挺会起名哈!”胡大头见了,翘眉道:“上个村子叫,姜石匠村,这个又叫什么他娘的,天地一家村。一个赛一个字多。”
“可能是山里人有他们的讲究吧,祖辈是姓姜的石匠,所以叫姜石匠村,至于这里为什么叫如此奇怪的名字,或许也与历史有关。”
我们再往里走,能明显感觉到,村子里流动的风都是死气沉沉的。
正如我所担心的,越往村子里边走越安静,家家户户大门有开有闭,但完全没有人烟,简直静的可怕,连鸡鸣狗叫都没有。
寒风萧瑟,我不禁狠狠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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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遗箓》记载:见混沌者,皆速忘其形貌,盖因混沌之能使人心忘,尤于目睹其真身之日,众人之事,多忘于二年之内。然此事不可考,以见混沌者皆已逝也。
《四海遗箓》评:勿常诮人忘史,盖尚有众者,即昨日之事亦未能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