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闻言手指哆嗦了一下，他已经脱到了里衣。
    随即动作没有任何迟疑的继续脱。
    本想施展灵气阻止，商九裳的目光忽然一凝，眉头紧锁。
    少年逐渐展露出的上半身，略显单薄的笔直脊背隐隐透着不屈。
    只是那瘦削的身躯上有数道结痂的鞭痕，疤痕浅褐色和淡红色交替，显然是新伤加旧伤。
    一个金尊玉贵的皇子身上怎么会有伤？
    商九裳忍不住面露诧异。
    在对方一步一步稳稳的朝自己走来，还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商九裳终于明白他之前的那句“如果我把自己交给你”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面前的少年是一位少女，如果她本人是个满心色欲的油腻男人，她都不会觉得这场景诡异违和。
    商九裳反思，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妥的话让他误会了。
    见他越靠越近，已经来不及思考，必须想个主意打破这尴尬局面。
    商九裳眼珠子一转，似想到什么，眼底骤然一亮。
    她忙后退一步，双臂抱胸，一脸警惕的盯着他，“你想做什么！我好歹是个女的，你，你在靠近我，我可就喊人了！”
    轩辕澈脸上不怎么走心的笑成功僵在脸上。
    而商九裳的尖叫声也吸引了主殿唯一正暗自着急的人。
    当明溪闻声出现在偏殿内，在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幕后，神情浮现呆滞状。
    似没看到他的情绪，商九裳却似一阵风般，闪身躲到明溪的身后，还不忙摆出害怕的表情。
    “明溪，明溪，你家殿下要非礼我！”
    商九裳躲在他的身后探头探脑，看向轩辕澈的表情也由伪装的害怕变成了挑眉坏笑。
    轩辕澈啊轩辕澈，看你怎么应对。
    本来没想整他的，就当他咬自己胳膊的惩罚了。
    虽然对方没有靠太近，保持着三步之遥的社交距离，明溪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背后少女强烈的存在感，脸稍微红了红。
    想到她脸上的害怕表情，随即皱眉望向轩辕澈，“殿下，您怎么能在一个姑娘家面前脱衣服呢？她不是南宫国的女子，您这样做会影响她的清誉。”望着少年身上的那些鞭痕，眼底晦暗的闪过隐痛。
    明溪没有因为商九裳的一两句话就怀疑轩辕澈。
    他从小跟在轩辕澈身边，自然了解轩辕澈的为人，知道他不可能会做出非礼女子这种无礼的事情。
    轩辕澈亲眼见商九裳变脸，又听明溪偏帮，心情一下子跌进低谷。
    “你怎么不怀疑是她想对我做什么？”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的穿衣，对殿内的明溪和商九裳视若无睹。
    已经伺候对方十年，明溪本能抬脚要去服侍轩辕澈穿衣，察觉到那道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又顿在原地。
    “……仙人与那些女子不一样。”明溪抿唇摇头道。
    商九裳的眼神清澈，看他的目光也没有常见的嫌恶，仿佛在她眼中自己与那些没有瑕疵的人都一样。
    穿戴整齐后，轩辕澈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
    “殿下，您为何脱衣？”明溪突然不解的询问。
    他想不到能有什么事会让殿下做出那么匪夷所思的选择。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
    轩辕澈和商九裳都默契的没说话。
    商九裳转眸看向眼前的少年，他应该不会想到轩辕澈愿意用自己的脸来换取能够治好他脸的药吧。
    垂眸掩饰眼底的复杂情绪。
    忽然从对面感应到一股强烈的目光，商九裳微微上扬唇角，似挑衅般回视对方。
    不想逗他了，她伸出食指放到唇边，表示自己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见她“俏皮”地冲自己眨眼睛，轩辕澈有些发怔，随即又恢复之前的老成模样。
    在明溪这位当事人在场的情况下，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商九裳知道轩辕澈在意明溪的容貌，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她必须要重视起来。
    没有在轩辕澈的寝殿久留，连夜启程，前往缥缈城。
    临走前，她单独抓过轩辕澈给他测试灵根。
    这小子表面虽不情不愿，不知怎么，却还是乖乖照做了。
    当红光和绿光交相辉映时，商九裳终于松了口气。
    火木双灵根无疑。
    轩辕澈见状，脸上若有所思，“这是测试灵根的？”他好像在哪个神棍手里见过，还摸过，明溪似乎也……
    商九裳心情好，直接点头承认。
    没理会他低头沉思的表情，商九裳双手掐诀，施展法术在他的身上下了某种禁制。
    轩辕澈茫然的抬头望向她，眼神有些萌。
    商九裳略有深意的一笑，“这是给你保命的。”
    这一离开，来回怕是需要两三天。
    没有多说的是，商九裳为他下禁制不是因为贴心，而是为了防备明溪。
    毕竟，此时知道轩辕澈有修仙资质的，只有他一人。
    人性可是很复杂的。
    以防万一，商九裳不得不防。
    没有提醒对方，就是因为这些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轩辕澈会相信一个刚认识一天的人？还是相信朝夕相处可能十多年的人？
    做完这些，商九裳彻底放心离开，留下一脸郁闷的轩辕澈。
    “殿下？”那位仙人走后，殿下摆弄自己的易容工具，频频出神。
    明溪一直关注着他，自然很快就察觉出他的异常。
    轩辕澈表情若无其事，将刚做好的两张人皮面具，自己留下一张，另一张递给他，
    戴好之后，轩辕澈变成了明溪的模样，明溪变成了他的模样。
    两人回到床榻上，侧躺着面对面，同榻而眠。
    这十年，他们一直如此，在异国他乡互相抱团取暖。
    “殿下，你不应该对仙人如此无礼。”
    “那又怎么样？那女人……”刚想说那女人比我还会装模作样，你被她骗了，可不知怎么回事，脑中一想到那女人冲他挑眉坏笑的模样，口中的话就不自觉的咽了回去。
    轩辕澈又一次走神，这么多年，他对明溪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这一次反倒说不出口了呢？
    “殿下？”明溪无奈的喊了几声。
    “别提那女人了！”大热天的，轩辕澈掀被蒙住头，传出又闷又烦躁的声音。
    “……殿下我没有说。”
    “……”
    “殿下，三日后就要去秋山打猎，到时候是殿下与陛下亲近的好时机。”明溪劝道，但以他对轩辕澈的了解，他不会听的。
    果然就听对面的少年冷哼一声，“做梦！”
    十年前，那位九五之尊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在轩辕澈心里，对方已经失去了当他父亲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