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封的严实,没有一个窗户。
这也就算了。
说不定是装杂物的屋子。
但却隐约听见说话的声音。
谢娇娇慢慢靠近怪屋。
屋门没有锁,简单的别着一个拇指粗的木棍。
门关的并不严实,可屋内却很黑,什么也看不清。
谢娇娇没有鲁莽的打开屋子,而是脸近乎贴在门上,凝神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静,很静。
仿佛刚刚的说话声,就是一场错觉。
谢娇娇嘀咕,“没人呀。”
正准备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响,似是重物落地。
谢娇娇缓缓凑近敞着的那道门缝,瞪着眼睛朝里瞅着。
忽的,一双眼睛突然冒出来。
四目相对,冷意从脚底迅速攀爬,直窜天灵盖。
“啊啊啊啊啊!”
“鬼!”
谢娇娇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手脚化爪抓着地面,不停后退。
“咯咯咯。”
傻笑声从屋内传出,五厘米宽的门缝,贴上一张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脸。
是人。
谢娇娇慌乱心逐渐安定下来。
她手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轻松。
刚刚,真的吓死她了。
谢娇娇不怕了,里面的人却不开心了。
她撩开凌乱的头发,冲谢娇娇作了一个鬼脸。
杂乱的长发下,是一张与江竹有着九分相似的面容。
一瞬间,谢娇娇脑海崩出一个被她遗忘的人名。
江梅。
谢娇娇听江野讲过,他妹妹疯了,不喜见人,一向自己待在屋里。
可听闻远不如亲见。
谢娇娇眸色复杂,夹杂着淡淡的心疼。
江梅五指扣着门边,一下一下,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要破门冲出来。
这时,听见尖叫声的江妄,从江大刀屋里跑出来。
他一出现,江梅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儿媳妇,你没事吧?”
江妄刚伸出手扶谢娇娇,谢娇娇就自个站起来了。
见谢娇娇直直盯着屋门的方向,江妄还以为她被吓到了。
做着农村的土叫魂方法。
“魂儿回来,魂儿回来,妖魔鬼怪快离开。”
谢娇娇眨眨眼。
“爸,你干嘛?”
“儿媳妇,你不是被吓到了?我给你叫魂。”
谢娇娇失笑,“爸,我没有被吓到。”
“没吓到好。”江妄喘了口大气。
“爸,以后叫我娇娇就行,我家里人都这么喊我。”
“好,娇娇。”
谢娇娇又问:“爸,里面的是阿梅?”
江妄愣了一下,语气有些戚然,“是她。”
“野小子都和你说了,阿梅本来好好的,出去了一趟,满身血的回来,治好伤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一直这样对人充满敌意?”
江妄摇摇头,“不是。”
“家里人,阿梅还有点印象,就是有点疯傻,但性子是温顺的。
就是对待陌生人,她像是失控的野兽,总想扑上去抓啊挠啊。
也是这样,我们没办法,才把她关进屋子。”
“在家也不放出来?就这么关着”谢娇娇惊了。
“关着,放出来,她会跑出去,逮着人就打。”江妄叹口气,满脸通心。
这是他闺女,但凡有丁点可能,他怎么忍心看她这样?
“那阿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模样?”
“不知道,野小子从来不提。”
“我们问了,他也不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江妄把话题转移开,“娇娇,这是刚睡醒,准备回去?”
“嗯。”谢娇娇解释道,“离开前想跟爸说一声,但是没找到人,听见这边有声音,便走过来看看。”
“我在你爷爷那屋,给他讲故事。你爷爷自从腿断了,就喜欢这口。”
江妄指了指不远处那间屋子,“就那,以后可以去那里找我,我八成都在里。”
“我知道了爸。”
“不是要回知青点?爸送送你。”
谢娇娇点头应允,只是离开前却深深看了一眼恢复安静的屋子。
回到知青点,谢娇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江梅的事。
下工喇叭声响起,她恍若未觉。
江野端着晚饭敲门,谢娇娇也是木然的开门。
一进屋,江野便发现谢娇娇的不对劲。
“怎么啦?看着没精气神?”他手贴在谢娇娇额头,“不烫,没发烧。”
谢娇娇忽的开口,“阿野,阿梅怎么出事的?”
江野额角青筋抽动了下,周身温和的气息有一瞬的暴虐。
“娇娇,今天见到她了?”
怪不得,他从厨房装完饭,爹就叫他说找有事,但那会儿他急着给娇娇送饭,就没停。
如今想来,爹应该是要说这个。
“嗯。”
江野揉揉谢娇娇脑袋,“吓到了?”
谢娇娇点头又摇头,“开始是,后面我心疼她。”
江野动作一顿,喉咙有些干涩。
娇娇,她不怕,也不嫌弃,她心疼阿梅。
江野突然抱住谢娇娇,“娇娇,你真好。”
遇见你,大抵是我这悲惨人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
“你弄疼我了。”谢娇娇抱怨。
“对不起。”江野松开谢娇娇,像犯错的狼狗,有些无措,就只是呆呆的看着主人。
“快点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对症才能下药,阿梅的病不能一直拖着,得想办法去治。”
她还那么小,怎么能一辈子被关在小小的屋子里?
江野沉默片刻,“娇娇,先吃饭。”
“你快点说,饭一会儿吃。”
“吃完饭再说。”江野坚持。
谢娇娇生气了,别过脸不看江野。
“娇娇,事情复杂,说的时间久,吃完饭才有力气听。”
谢娇娇一听,也是这么个理。
“那你喂我。”
“好。”
因为心里想着事,谢娇娇吃的很快,五分钟就吃完饭了。
“可以说了吧?”
江野用帕子给谢娇娇擦擦嘴,“不急。”
“怎么不急?很急。”谢娇娇鼓着脸,不赞同道。
“先换药。”
“你的伤更急,更重要。”
膨胀的气球,被戳破一个洞,不自觉瘪了下来。
“那,你快点。”谢娇娇改口。
谢娇娇皱着眉,苦着脸,把药上完。
上完药第一时间,她便迫不及待开口督促,“阿野,饭也吃了,药也上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