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娜娜正在织毛衣，看到陈大勇怒气冲冲地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老陈，你干嘛那么大火气，工人们又闹了？要我说如今这样就是因为你太软和了，但凡你态度强硬些，她们一准儿不敢闹。”
陈大勇努力压着火气。
“不关她们的事儿，我问你，我离开办公室之前说的清清楚楚，清禾妹子是我请来谈合作的。
你有什么权利让她把工装跟图纸留下，还让她回去等消息？”
乔娜娜手中织毛衣的动作不停。
脸上也不在意，“呦，你就是因为这事儿有气啊，这么跟你说吧，沈清禾做的衣服画的设计图我看不上。
老陈，你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跟副厂长给你跑关系，你也坐不上厂长这个位子。
你可是答应过我，让我全权负责厂里服装设计方面的事儿。”
陈大勇本就火气腾腾的心里，仿佛被人倒了一桶热油。
他当厂长多少年，乔娜娜跟副厂长就拿替他跑关系这事儿说了多少年。
真是烦透了。
“你们是替我跑过关系不假，但是我也没让你们免费跑。
我当上厂长之后，不是让你管设计部，还让你男人当上了副厂长么。
咱们是各取所需，相互成就，别老说的好像我欠你们多大人情似的。”
火气一冒头，根本收不住。
陈大勇越想越生气，“我让你管设计部，可你看看你管成了什么样子。
设计的衣服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款，根本拿不出让客户满意的新款。
就是因为这样订单才骤减，如今连工人们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清禾妹子是我请来的，人家就是比你行，比你厉害，我就是要用她的设计。”
他一个厂长，要是连这点儿主都做不了，那干脆别当厂长了。
“老陈啊，这次还真不能依着你。”
副厂长张大旺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他脸上笑嘻嘻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情，“制衣厂发不出工资，都是因为你这当领导的无能，跟娜娜有什么关系。
车间的工人们，班长包括主任，都对你有很大的意见。
我总结了一下，大伙儿的意思是你不适合当厂长，他们推举我当厂长，你当后勤主任，这是大伙儿签名的意见书。”
陈大勇脑袋里嗡嗡响。
看看淡定的乔娜娜，再看看势在必得的张大旺，突然明白了，“你们俩联合起来整我！”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也是为了制衣厂的未来着想，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制衣厂破产吧。
按着大伙儿最初的意思，要让你离职的，是我好说歹说，他们才答应让你当后勤主任。
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干，我们也不勉强。”
陈大勇气笑了，“老子不干了。”
他转身往厂外走，心里又气又难受。
在制衣厂干了十几年，他对厂里对工人们感情很深。
他全部心思都放在制衣厂的发展上，东跑西忙，一门心思想给制衣厂找个出路，没想到关键时刻被两小人给扯下来了。
他恨自己大意。
“陈厂长。”
有三个人从车间里追了出来。
是车间的老缝纫师傅。
“我们没在意见书上签字，而且大伙儿本意是想让你当副厂长，并不是后勤主任。”
都是张大旺提的，也都是他做的决定。
她们有心帮陈大勇，但人微言轻，根本没人听她们的话。
“谢谢你们向着我，你们好好工作吧。”陈大勇叹了口气，即便知道张大旺故意整他，靠这么几个人也没办法挽回局面。
……
沈清禾从欣荣制衣厂出来，心情一点儿没受影响。
她去银行办了一个存折。
之前的存款剩下710，卖衣服剩下370，再加上顾北给的1100彩礼，一共是2180，她存了2000，手上剩下180的现金。
这是她第一本存折。
以后还会有更多，当万元户，办服装厂，买四合院……这些都要一步步慢慢实现。
在家安安静静地做了三十来件衣服，熬了一大锅绿豆汤放到冰箱里冰镇，最后加白糖装进暖壶里，沈清禾收拾好又去摆摊了。
挣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王玉梅依旧跑来帮忙，保温瓶厂的女工们依旧很给力，她那裙子往摊位上一摆，大伙儿就排起了长队。
到下午两点卖出去十六件，工人们赶着去上班，时间不够了。
沈清禾决定等等上中班的那批人。
她们四点下班。
买了两个盒饭，她自己一盒，王玉梅一盒，又倒了两搪瓷缸绿豆汤。
还给卖菜大妈跟卖糖画的大爷一人分了一海碗。
王玉梅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绿豆汤，不由得感叹，“真好喝，真凉快。”
下午两点钟的燥热一下子消散了。
也是真开心。
这一批衣服卖完，意味着她的布店要迎来一笔新收入。
王玉梅心情放松，话茬子也密了起来。
“对了，清禾，陈厂长要跟你合作吗？”
“别提了。”沈清禾把在欣荣制衣厂的事情说了。
王玉梅见怪不怪，“嗐，这大厂里就是这么复杂，当初我想把布料卖进去，那些人也是左卡右拦。
想要拿下他们，那得花大钱打点。
勉强进去，那些人以后稍有不满还会各种找茬儿。
不合作也好，省的跟他们喘气。”
她被一些大厂坑过好几次，说起来全是血泪。
两人正聊着，摊位前突然出现一个人。
“清禾妹子。”
沈清禾当下没认出对方，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陈厂长？”
主要是眼前的男人变化太大，短短几天瘦了一大圈儿，整个人灰扑扑的没什么精气神。
跟之前精神奕奕的陈厂长完全判若两人。
陈大勇摆摆手，“别喊我厂长了，我已经不是厂长了。”
“怎么回事儿啊？”
陈大勇叹了口气，“我被乔娜娜跟张大旺联手赶出了制衣厂，如今我就是个普通人。
哎，我缓了好几天才缓过劲儿来。
今天过来是为了给你道个歉，你又做工装又画设计图，还专门去了一趟制衣厂，结果却让你白忙活一场。
我很过意不去。”
要不是前两天没缓过来，他早就过来了。
是真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儿，这不是你的错，没必要觉得抱歉。”沈清禾给他拿了碗，拎起暖壶倒了一碗绿豆汤递了过去，“我也不一定白忙活一场。”
陈大勇:“？？？”
“咱们可以找人把这批工装做出来，然后找个工厂把衣服卖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