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圣吹灭蜡烛,将水盆毛巾一并带出夏静文的房间,轻掩上了房门。
方圣把水倒掉,自己去洗了一遍手,又回到议事大厅里去,正好迎面撞上出来的朱允炆。
“又回来了?我寻思你送夏静文回房睡觉,用不了这么久吧?”
朱允炆打着哈哈,跟方圣开玩笑道。
“那要不我也送你回去一趟?也好让你知道为啥要用这么长时间?”
“那不用了,就这几步路,我一个大男人还要让你送回去,多丢人啊?你不是还没吃饱?赶紧进去吧。”
方圣走进议事大厅,现在里面的人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弟兄要么坐在桌子前面,三五成群的喝酒,要么就是围在贺俊良和蒋济海旁边看热闹。
方圣坐会桌子前,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了,方圣苦笑一声,也不嫌弃,又夹了两块白菜塞进嘴里。
一碟刚切好的熟牛肉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摆在了方圣的面前,方圣抬头去看,是高礼给他弄来的:“给,专门给你留的。”
方圣道了谢,高礼又拿起一旁的酒坛,作势要给方圣倒酒,方圣伸手拦了下来:“高大哥,不可,我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再喝恐怕把持不住自己。”
高礼也不强劝,将酒坛放到一边:“行,那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旁边的贺俊良和蒋济海两人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原先一碗一碗的往嘴里倒,现在一碗酒还得分好几口才能喝完。
两人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各种天南海北,如何如何吹嘘自己。
“贺大哥,不是我说,我们镖局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面,那达官贵人要送什么东西,都是来找我们门店的!就连京城城门的守卫,跟我们也都认识,出去吱呼一声就行。”
“蒋兄弟,不就是朝廷官员嘛?你们那顶多算个买卖的交情,我们山寨还认识一个叫刘修真的,以前在朝廷当大员,后来不知怎么的调到南边那个大济县当县令去了。”
“谁...谁说就是买卖交情?你说的这个刘修真,我熟悉的很呐。”
方圣原本在一旁默默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听到蒋济海这句话,突然就来了兴致。
方圣拖着椅子,到蒋济海身旁坐下,凑了上来:“蒋大哥,你说你熟悉刘修真?”
蒋济海的脑子已经有点不清醒了,瞥了方圣一眼:“那可不?”
贺俊良的酒量还是略胜蒋济海一筹,现在还没喝迷糊,听到蒋济海说他也熟悉刘修真,顿时就醒了酒,拉住蒋济海的袖子:“蒋兄弟,此话当真?”
蒋济海还是一脸懵逼,看着贺俊良跟方圣:“那...那是自然。贺大哥你别停啊,咱不是还在拼酒嘛?”
贺俊良上前按住蒋济海的手腕:“蒋兄弟,喝酒的事情先缓一缓,吃两口菜,你说你认识刘修真?”
蒋济海把酒碗放下,夹了一筷子鸡蛋。
“要说实在的,也谈不上知根知底,但我们这开镖局的,一路上听过的传闻,还有去那些官员的府上,听到的消息也都不少。”
那刘修真听说是有点不服新皇,放着好好的吏部不干了,非要跑到京城外边当个县官,哪里划得来?
他的背景我是有点捉摸不透,以前在建文皇帝的手下,听说人还不错,等到新皇登基了,就变成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处处遭到同僚排挤,索性主动请命调任京城之外去了。
方圣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也不是没见过刘修真啊,他对刘修真的印象还不错,为人儒雅随和,怎么在蒋济海的口中,就是又臭又硬了?
蒋济海也是满腹狐疑:“你们怎么单单对蒋济海这个人如此感兴趣?”
“你不知道?”
方圣问蒋济海,蒋济海也是摇摇头:“不知道!”
方圣跟蒋济海解释了一下,蒋济海才明白,那刘修真是调任到大济县去了,还和他们这山寨结了盟?
“真是自古官匪是一家啊,他刘修真居然跟你们结盟,也不怕朝廷给他派个通匪的罪责。”
“敌人的敌人还是朋友呢,再说了,我们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原先的那伙匪,不是让皇上御驾亲征给平了吗?”
几人大笑起来,蒋济海接着说:“那你们大可放心,那大济县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虽然离京城只有四百多里路,那可差远了,一般的官员都懒得管这里。”
还有,那朝堂上也有些风言风语,说什么刘修真其实就是忠于建文皇帝的,看不惯现在的新皇。
那新皇又想树立那种海纳百川的形象,所以几乎没怎么去追究那些服软的前朝旧臣,刘修真算一个。
当时好像是朝廷各部官员都在弹劾,他自己也上书请命,新皇无奈之下才把他调离了京城。
蒋济海喝了一口酒:“我就是听来的这么些消息,是真是假也不好说。”
方圣的心里在盘算着,蒋济海说过,刘修真其实还是忠于朱允炆的,那能不能透漏朱允炆的身份,把刘修真拉拢过来?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方圣否决了,有胡濙这个前车之鉴,说不准刘修真又是朱棣派出来寻朱允炆下落的人,要是把朱允炆的身份透漏出去,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方圣也是向后靠了一下,那个刘修真原先是朝廷里的官员,又跑来大济县,还碰巧跟他们山寨的人一起结盟抵抗程千刀?
方圣有些不放心,这些日子,胡濙是销声匿迹了,这个刘修真会不会就是顶替他的位置,过来继续找朱允炆下落的?
方圣朝贺俊良那边靠了一下,把自己的猜疑告诉了贺俊良。
贺俊良跟方圣也是想到一块去了,这个刘修真的行为确实有些诡异。
贺俊良拍了拍方圣的肩膀:“要不...你受累走一趟,再去大济县,探探那刘修真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