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身后的人摘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出声道:“父皇、母后,儿子回来了。”
徽喆帝和皇后盯着那张熟悉无比的脸,震惊得无以复加,皇后难以置信地开口:“乾儿?”
太子在帝后面前跪下,声泪俱下:“父皇,母后,儿子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皇后抚着他脸上的沧桑,泣不成声。徽喆帝老泪纵横,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回来了。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大臣和帝后近侍,观之纷纷跟着抹泪。
太子回来了!
把太子带回来的萧朔却像是完全不想理会帝后一家团聚的喜悦,把人带到之后很快又折返了,前去陆曈休憩处。
他正想推门而入,门自己打开了一条缝,露出添霜的小脸来,后者提醒道:“萧世子,姑娘还在梳洗,您在外面等等。”
萧朔干咳掩饰自己的急躁,在门外等了约莫一刻钟,门才再次打开让他进去。
陆曈应该是刚刚沐浴完,身上只穿着一件雪色中衣,正坐在镜前让菀儿替她擦干头发,听添霜说萧朔在外面就让他先进来了。
萧朔走了过去,示意菀儿退到一边去,小丫头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让他接过了手上的活。
陆曈很快察觉到身后力度的不同,一瞬间的紧绷之后又放松了下来,任由他施为。
“你把太子带过去了吗?”她问道。
萧朔“嗯”了一声就没有再继续说话,看起来十分不想关心此事,甚至不如鼻尖的清香让他在意。
陆曈好笑,这家伙现在真是一点前世威风凛凛的样子都没有,满心只想着娶媳妇。
“以后都不准你求什么雨了。”身后的人忽然严肃道。
陆曈才不会答应这种无理要求,说:“不必要的时候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当个任劳任怨的辛苦鬼的。”
萧朔不说话,他知道陆曈的性子,一般情况没人能轻易使唤她登坛求雨,就算是皇帝也不好使,可就算是这样他心里还是不踏实,因为陆曈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心太软。
很快,手中的青丝都擦干了,陆曈往后推了推让他走开,说:“你还会给女子绾发不成,让添霜来。”
萧朔岿然不动,反问道:“陆姑娘怎知我不会?”
陆曈目光一凛,冷笑说:“难道萧大将军给女人绾过发?”
要是没亲自上手过,怎么会这种事情?看来啊,在自己不在的日子,有些人未必一直孑然一身。
萧朔手中铺着她的青丝,道:“萧某无数次在梦里亲手给陆姑娘绾发,所以陆姑娘尽管放心让我来就好。”
陆曈狠狠地扭头觑了他一眼,然后就不管他了,让他随意发挥。至于结果嘛,最后陆曈看着自己头上歪歪扭扭的发髻哭笑不得,这就是他梦里无数次为自己绾发的成果?
最后还是只能拆开让添霜重新梳过,某人“厚颜无耻”地在一边偷师学艺,末了还说下次一定能梳好。
陆曈起身穿衣,某人还想在旁边看着,她忍无可忍了,让添霜把人赶了出去。
“姑爷真是的,怎么比藏雪还粘人。”菀儿一边给陆曈束衣带,一边吐槽说。
陆曈闻言下意识想要发笑,气息临到喉咙忽然有些不适,变成了一阵咳嗽。末了,口中似乎有些腥甜,她张开遮挡的掌心,一抹猩红粘在手上,还有一点赤色落在了长天海棠裙的上衣上。
她瞳孔一缩,缓缓将手掌握拳,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将衣襟上的一点赤色勾勒成一朵海棠,和衣襟上别的海棠绣花混在一起。
可惜她这番动作瞒得住菀儿却躲不开添霜的目光,后者惊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衣裳上那朵猩红的海棠花,陆曈只能摇头让她不要声张。
添霜强忍着惧意替她整理好了衣着,然后悄然取来帕子让她将掌心的污物拭掉。
“让萧世子进来吧。”陆曈坐定,背对着门口。
添霜将窗户都打开了一些,过了一会这才去把大门打开,萧朔还在门外。
萧朔重新进门,走到她身旁,皱眉问:“我听到你咳嗽的声音,可是身体不舒服?”
陆曈心道这人耳朵怎么那么尖,只好说:“许是染了风寒,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
萧朔却还是不放心,忽然弯下身子俯到她身上,左蹭右看的。
陆曈没好气地推开他,佯怒道:“萧大将军,你要不要这么饥色啊。”
萧朔却没有反应似的,目光还是一直在她身上流连像是在找什么。
陆曈一咬牙,扯过他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眉眼勾起风情:“萧大将军,你再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虽然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若是往常,以某人的正派这时候就要往后躲躲了,可这次他却说什么都对她的撩拨毫无反应,还是在她身上不停扫视,最后视线稳稳地落在了她胸侧那朵猩红的海棠上。
萧朔用手指蹭了蹭,然后放到鼻前一嗅,脸色瞬间大变,质问:“你身上怎么会沾了血?”
陆曈心中叹气,萧朔对血气太过熟悉,完全躲不过他的鼻子,可还是掩饰说:“刚才添霜不小心被簪子刺到了,流出的血沾到了我身上,我没带多的衣物,只好暂时如此了。”
“你当是我傻子?若果真如此,为何刚才一直怕我发现?到底怎么回事?”萧朔反问。
陆曈下意识握拳,任性道:“你不信就算了,你非要说是我的,是要咒我死吗?”
萧朔被她的态度气得发怒,揪住添霜的手臂拉开袖子翻看,分明没有任何伤口。
“姑爷!”添霜吓得下意识要缩回手臂。
陆曈见他如此鲁莽,气性也上来了,就要跟他呛声,可一激动气息就紊乱,又咳了起来。萧朔见状,顾不上生气了,连忙将她揽入怀里,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陆曈的气息缓缓平复下来,苦笑说:“我看你是打算气死我。”
萧朔拥着她,柔声说:“不会的,不会的,这辈子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陆曈轻轻嗯了一声回应他,可不知为何却总感觉越来越累了,眼前的视线愈发模糊,某一刻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姑娘!”耳边最后的声音是两个小丫头的惊呼。
前边的帝后还沉浸在和好大儿团聚的喜悦中,徽喆帝忽而看到陆渠匆匆而去,才想起来那么久了还没见到陆曈,等会他可要好好赏赐这小姑娘。
“来人,去把初阳县主请过来。”他吩咐说。
很快,前去请人的内侍就独自回来复命了,在徽喆帝耳边轻声告知了后边的事情。
“初阳县主病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