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瑟这么个闹法,太后自然不满,更别提璟瑟日日代替她无妨起身的额娘,来给自己晨昏定省,嘴边挂着的从来都是蒙古还有哪个部族的亲王之子尚未娶妻!
“恒媞的婚事,你得给哀家想个办法!”太后又被璟瑟气了一早上,轰走了这个闹心的孙女,对留下的如懿命令道。“哀家可是帮你解了禁足,你也该回报哀家了!”
如懿其实想说解除禁足,难道不是因为她没让恒媞联姻科尔沁部吗?但跟太后做生意,哪来的公平呢!如懿应了,却也没有哪个搅动风云的本事,无非就是去皇上那儿吹枕头风。
璟瑟因着如懿碎嘴,第二日就招了皇阿玛一顿骂,她梗着脖子硬顶:“儿臣怕姑姑嫁人不淑,礼部敷衍,让舅舅帮着做做调查,她怎么还不识好人心?”
她婚期将近,怕逼急了她能干出当日就不肯嫁的丑事,闹得皇上也不好太过严厉骂她,“你什么心思,真当朕不知道?色布腾巴勒珠尔是个性格憨厚的,配你正好,你就别有怨气了!”
璟瑟咬紧银牙:“对啊,儿臣与准额驸琴瑟和鸣,这不正是拜姑姑瞧不上他所赐吗!儿臣投桃报李,要帮姑姑也寻个绝世佳婿,不是孝顺得狠?容得了她娴贵妃跑来说三道四!”
“娴贵妃也是看不得你皇祖母为了恒媞的婚事发愁——”
璟瑟打断直说:“满宫那么多嫔妃,舒嫔怎么没来劝您?那常在怎么没来劝您?这不都日日去皇祖母跟前请安吗?怎么就她看出来皇祖母是觉得我在从中作怪,才为了姑姑的婚事发愁了?就她长眼睛了?”
这一句直戳皇上心窝子!
卫嬿婉之前提醒过她,舒嫔意欢是太后送进宫的,皇上亦知晓这件事,必要时可用来做话刀子。
这就被璟瑟派上了用场,话里话外给皇上指出,太后自己的人都没来吹枕头风,反而是如懿在这儿上蹿下跳,这如懿到底是向着您,还是向着太后,您可别装瞎了!
“好了,朕知道了,你是一片好心行了吧?快回长春宫陪你皇额娘吧!也不知她怎么受得了你这条三寸不烂之舌。”皇上打发走了女儿,倒是自己在养心殿看着梅瓶里插的绿梅,坐了很久。
璟瑟回了长春宫,把自己这一战告捷当笑话,讲给琅嬅和卫嬿婉听,“只要有我在,皇祖母不是不想恒媞远嫁吗?她干脆就不用嫁了!”
“你啊!”琅嬅轻点女儿的鼻子,无奈又好笑,但瞧着女儿有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不光想着她的病,还是令她开怀。
卫嬿婉却不光是听个笑话,她提醒璟瑟:“若如懿为太后向皇上举荐的人选,是理藩院侍郎宗正,您就别再闹了,装着是担忧主儿病情反复,或别的什么扰了心思,无心再与她们闹。”
璟瑟不解:“为何?我前头拦了那么多歪瓜裂枣,然后让她美美嫁个京中从二品大臣,我疯了不成?”
“理藩院掌管蒙古事,像不像专门为了压您这个联姻蒙古的公主一头?”卫嬿婉挑眉问道。“如懿帮着太后专门选了个压您一头的额驸,您想想皇上心里膈应不膈应?”
“那我光为了让皇阿玛心里膈应如懿,还得送恒媞个好姻缘?”
卫嬿婉直视着璟瑟的双眸:“您得捏个轻重,现在宫中唯一妃位高,又是满人的,就只有娴贵妃了,要紧的是别日后让七阿哥养在她名下。更何况,嫁得好,就过得好吗?”
她意味深长看了缠绵病榻的琅嬅一眼,还有比你额娘嫁得更好的?这一眼,闹得璟瑟这个尚未出嫁的少女,就对婚姻二字彻底死心了。
和恒媞嫁得好相比,自己的弟弟可别叫如懿养歪了才重要。
璟瑟又闹腾了些日子,将长春宫与太后、如懿的裂痕,明明白白摆在皇上眼前后,才似乎委委屈屈自己不想皇阿玛再为难,安生地瞧着自己的姑姑定了京中大臣,无需远嫁。又叫皇上好一顿内疚。
转眼,便到了璟瑟大婚之日。
琅嬅看着宫女们忙着给璟瑟盘头穿衣,身量尚且瘦小的女儿,顶着缀满了头饰的羊角式盘头,瞧着实在像小人强装大人,她心里没半点女儿嫁人的欣喜,全是心酸。
她拉着女儿的手叮嘱:“你收收你的脾气,定要与额驸和睦相处,白头偕老。”
璟瑟看着阿玛与额娘这一路,哪里还对什么“天作之合、神仙眷侣”有半点憧憬,她回握额娘的手,“额驸是个好商量的,他已应承我婚后暂缓回科尔沁部,让我陪着您。”
保和殿上,春蝉与澜翠在侧后扶着琅嬅,几乎撑住了她全部的身体,才叫她站在皇上身边,在蒙古诸王面前,风光送女儿出嫁。
几乎是璟瑟与额驸这对小夫妻刚跪拜完帝后,琅嬅便撑不住了!皇上一把搂住了她的腰,牢牢箍住了她,春蝉又急忙不动声色地给她含了片山参,才勉强吊住了她这一口气。
礼毕,皇上几乎是跳下了坐辇,匆匆打横抱起琅嬅,进忠在前头开路,一路叫着快开门,冲进了长春宫寝殿。
卫嬿婉带着童太医早早就在寝殿门口候着呢,跟着进屋,又是针灸又是灌药一通忙活,好歹是把琅嬅救醒了!
童太医害怕得瑟缩,可这事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不能拖到人真要没了那天才说,那他才是彻底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