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清军八旗，就像难以根治的顽疾，皇太极之流，时运倒是挺旺。
    北方舰队刚消灭了李家的水军，正要大举骚扰边境，却突然被召回防守。
    大明像极了一个没了盖子的壶，难以两头兼顾。
    南方有海盗，北方有清军的威胁，权衡之后，朱由校果断决定舰队南下，至于清军，就用步兵慢慢对付。
    金门岛上，郑芝龙为弟弟郑芝虎简单布置了灵堂，心中的悲痛难以掩饰，无心哀悼，急忙召集部下，声音里透着急迫：
    “伤亡情况清楚了吗？大家的士气怎么样？”
    杨天生神色凝重，叹了口气说：“惨不忍睹。”
    自己的三条船全没了，悲痛难以言表。
    郑芝凤接着说：“回来的不到一半，其他人都是带伤归来。”
    郑芝龙听了，苦笑中满是无奈。
    做海盗的，赢了就皆大欢喜，输了就威信受损，人心离散。
    今日战败，又失去挚爱的弟弟，军队的士气已经大乱。
    他知道逃跑的人多，也是实在没办法。
    “朝廷怎么打算？”
    郑芝龙问出了大家的心声，现在，除了依靠朝廷，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
    “还没有明确的指示，巡抚熊大人让我们坚守，守不住就上岸避险。”
    郑芝逵的话里带着不满，我们为大明出生入死，一旦失败，竟然像被抛弃了一样。
    对此，郑芝龙心里反而显得很平静，帮朝廷不过是顺手的事，实际上是为了清除对手，扩大自己的地盘。
    这次的失败，只能怪运气不好。
    “加快救治伤员，受损的船只要尽快修复。朝廷来不来，不是关键。”
    郑芝龙眼神坚定，“过去没有朝廷依靠，更困难的时候我们也挺过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实力，钱财不必吝惜。”
    大家领了命令，郑芝龙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荷兰人暂时停止进攻，给他们一点时间来修复装备，那进退就有余地了。
    然而，命运偏偏捉弄人，荷兰人的炮火并没有因为朱由校或郑芝龙的想法而停息，岛外，轰隆的炮声再次震撼天地，和平的幻想瞬间破灭。
    郭怀一站得笔直，双手抱拳行礼，话语中透着真诚，向郑芝龙等人问好：
    “各位好兄弟，都好吗？我郭某特意来看看大家。”
    郑芝龙脸庞冷酷，眼里闪着尖锐的光芒，一旁的杨天生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感谢郭兄挂念，我们这会儿正跟荷兰人打得火热呢。”
    “郭兄怎么来了？还有，你的船怎么和荷兰人的舰队在一起？”
    郭怀一脸上的笑容勉强，说话时带着诚意：“各位想想，荷兰人势力越来越大，咱们在海上讨生活的，哪个不是得看他们脸色？我郭某也是没办法啊。”
    大家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紧紧锁在郭怀一身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用说都能感受到的沉重气氛，没有人回应。
    郭怀一想解释：“比如刘老香那些人，都投靠荷兰人了。我这点小本买卖，要是不听他们的，恐怕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郑芝凤眼睛犀利，质问起来：“你这次来到底想干什么？还是说荷兰人有什么阴谋？”
    郭怀一直截了当说：“佐恩指挥官让我捎个信，说他和尼古拉大人以前交情深，只要投降，不跟荷兰对着干，大海里的好处还能有郑家一份。”
    “交情？哼，真是好一个‘交情’！”
    郑芝龙言语间满是嘲讽，“这样的交情，就是袭击我的舰队，杀我的兄弟，把我们困在这里，日夜不停地打。”
    “要不是兄弟们拼命，我这颗脑袋说不定早就挂在那所谓的‘朋友’旗杆上了！”
    “你回去告诉佐恩，这种‘情义’，郑芝龙记下了。”
    “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郑芝豹严厉地说，“杀了他，给虎哥报仇。”
    郭怀一脸色大变，急忙辩解：“各位明察，郑芝虎不是我害的，那一仗我们没参与。”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叛徒，荷兰人哪敢这么嚣张？你的罪过，已经够判死刑了。”
    “大家做了几天官兵，就忘了自己海盗的身份吗？现在荷兰人强大，我也得为手下的兄弟找活路。”
    郑芝龙沉声说道：“你走吧，告诉荷兰人，真正的对话应该在战场上进行。”
    郭怀一脸色复杂，看着郑芝龙：“大人，这样硬撑下去，早晚物资会耗尽。虎哥已经走了，希望大人多考虑考虑，为活着的人打算。”
    说完，他长叹一口气，转身黯然离开。
    “准备战斗。”郑芝龙的话里带着苦涩。
    “将军，我们的船只剩下四十艘破烂货，炮台也快成废墟了。”杨天生一脸忧愁，“粮食还有，但是炮弹炸药所剩无几，顶不了太久。”
    “就算前路艰难，也得坚持。”
    郑芝龙坚定地说，“如果相信佐恩的谎言，荷兰人可能会暂时留我们一条命，但刘老香、李魁奇他们，还有郭怀一，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趁机反咬一口？”
    众人沉默，海上的世界，彼此心知肚明。
    郑芝龙接着分析：“牺牲这么大，船只损失惨重，这时候投降荷兰，朝廷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失去了朝廷的支持，我们怎么自处？刘老香他们动手，荷兰人怎么可能帮忙？绝对不可能。”
    “但我们撑不了多久了。”郑芝凤显得很沮丧。
    “即便如此，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真到了绝境，就冲破包围，按照朝廷的意思，上岸作战。”
    “朝廷在海上管不到，但在陆地上有官兵帮忙，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
    郑芝龙目光炯炯，“熊大人还在福州当巡抚，有了他的支持，我们有望东山再起。”
    郑芝龙挥手下令：“准备迎敌，炮台坏了就把大炮移到高地。郭怀一的计划没成，荷兰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时间紧迫。”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这时拖拖拉拉，等于是在玩命。
    海平线上，炮火再次响起，进攻开始了。
    郑芝龙看着步步逼近的海盗舰队，心里涌动着波澜，要不是年轻力壮，几乎都要气得心口发痛。
    过去经常以多欺少的郑氏海盗团，什么时候因为船只劣势被人欺负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