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武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
“我那叔叔,诚然是一代出类拔萃的人物,才华横溢,能力卓绝。然而,他在对待士武人与大夫的态度上,却存在着极大的偏颇。
他过多关注于武人,却对大夫颇为轻视。其热衷于和黄巾的残党,又与那些土匪军头混迹在一起。
如此过度地重武轻文,将来必定会被武人所背叛,而他自己也定然会遭受飞来横祸。”
“哦?”曹操眉头微蹙,紧接着追问道:
“那西凉的董卓,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虽说已西迁至长安,但其麾下仍坐拥着数十万的兵马,此人可否称为英雄?”
袁武毫不犹豫地再次摇头。
“董卓此人,外表看似强硬凶悍,实则内心胆小怯懦。在长安大兴土木修建邬堡,不过是一具行将就木、深埋冢中的枯骨罢了。
他远离朝堂的核心,迟早会在朝堂那错综复杂的阴谋诡计之中命丧黄泉。”
“那幽州的刘虞,身为汉室的宗亲,将幽州治理得井然有序,成功促使胡人融入汉室,彼此相处犹如一家人般和睦,此人为英雄否?”
“刘虞德高望重,声名远播,确实令人敬仰。但他在武力方面存在明显的短板和不足,故而难以称得上是英雄。”
“有一人号称八骏,威名震慑九州大地,单人匹马入荆州,那刘景升可为英雄?”
“刘表虽具一定的才干,在太平盛世中,确实可算作治理国家的能臣。但如今身处这动荡纷乱的乱世之中,他的种种作为与表现,亦算不上英雄。”
“益州的刘焉,雄踞益州一方,昔日高祖曾凭借此地而夺得天下,此人可为英雄乎?”
“刘焉深受皇恩浩荡,却不知感恩图报,为国效力,其行径与禽兽毫无二致。
而且此人满心满眼只有自家的荣华富贵,毫无家国天下的情怀,对社稷大义更是一窍不通。注定只是一条,只知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的看家犬,难有大的成就和作为。”
“那韩遂,张鲁,公孙瓒之流又当如何评判?”
“此等道德沦丧、品行不端的小人,根本不值一提。”
袁武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声震云霄:“孟德叔,在这天下间,能称之为英雄的人物,除了我父亲,便仅剩两人。”
“哦,还有何人,竟能与汝父相提并论?”曹操脸上写满了疑惑与好奇。
袁武放声大笑道:“夫所谓英雄者,必胸怀壮志,心藏谋略。上能洞察宇宙间的奥秘玄机,下可拥有吞吐天下的宏伟志向。”
“那究竟谁能担此英雄之名?”
袁武目光深邃地凝视曹操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天下的英雄,除去我父亲,便是孟德叔您与武尔。”
轰隆~
恰在此时,天雷轰然炸响,突然一声霹雳在空中骤然炸裂。瞬间狂风呼啸而起,气势恐怖至极。
“啊!”曹操一个失神,碗中酒水惊得洒落一地。
“孟德叔,你怎么了?”袁武一脸关切,连忙问道。
曹操感慨万千道:“这一震之威,竟至于此,这雷把我吓得不轻。”
“孟德叔,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你这般铁骨铮铮的大丈夫,怎会惧怕打雷了?”
“哎,显仁,你可知圣人言,迅雷风烈必变,安能不畏惧啊。”
“哈哈,孟德叔,今日这周围并无他人,我便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当今天下大乱,豪杰纷纷崛起,这汉室的天下,恐怕已摇摇欲坠,行将不稳了。”
袁武望了望左右,吩咐道:“退下。”
待周围之人走远,袁武压低声音道:“孟德叔,说句实在话,这刘家天下已然走到尽头。自从张角率领数百万人揭竿而起,这天下就注定要更换新主。”
曹操大惊失色,高声道:“显仁,你我皆食汉禄,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啊?”
“孟德叔,你这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我且问你,一个王朝之中,有将近一千万百姓生活困苦不堪,穷困潦倒,乃至到了起兵造反的境地,那这国家还有何正义可言?
你瞧这城下的黄巾贼寇,他们如今凶狠残暴至此,可又是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一切皆有根源所在。要知道他们当初也不过是普通百姓,究竟是什么逼迫他们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我却以为天下兴亡匹夫无责,全部都是那些位高权重者之责。
要说这国家混乱至此,首先应当问罪于皇帝,他掌控着全天下的权力,却让百姓沦落到这般凄惨境地,此乃无道之君,也是致使百姓陷入如此困境的罪魁祸首。
其次要问责那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他们有部分具备劝谏皇帝的能力,却未能尽责,此为无德之行。
其三要问责那些手握权力的小官小吏,若他们能少些压迫剥削,百姓也能多几条活路,可他们没有,此为无仁之举。
如今这大汉无道无德无仁,从上至下腐朽溃烂至极。
至于百姓,只不过是一群无法生存下去的人,又有何罪过?”
曹操脸色愈发难看,仍狡辩道:“皇帝还是有贤明之处的,只是被奸佞小人蒙蔽了双眼,你看之前的灵帝,不是也曾英明果断吗?”
“哼哼,灵帝可是天下最为恶毒之人。”袁武冷笑连连。
“他之前所谓的英明,斗倒外戚,又铲除宦官,不过是为了将权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而已。
后来他为使权力高度集中,不任用世家大族,反而启用宦官。
以及那些地痞流氓之类的卑劣鼠辈来治理国家,也不过是为了巩固自身权力,这可与英明毫无半点关联。”
灵帝轻视世家而重用宦官,以及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听起来似乎不错,给了普通人一条晋升之途。
可实际上这些所谓的普通人,并非真正普通。
首要满足的条件,便是身为身边太监的亲朋党羽。
光这一条,便几乎将全天下的普通百姓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