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惠敏拉着张夫人坐下,两人有说有笑,好不欢畅。
岑子酒与怜清姑娘见长辈坐下,他们才坐在椅子上,闭口不言,只是面带微笑。
与孙惠敏聊天的同时,张夫人也不忘打量着岑子酒,见其长相虽普通,但沉着稳重,落落大方,这让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回头与孙惠敏对视一眼,两个妇人心有灵犀地点点头。
“张夫人,前边的服装铺子,新进了一匹江南丝绸,你陪我去看看。”孙惠敏笑着说道。
“哎呦,江南丝绸啊,我最是喜欢,那咱们走吧。”张夫人脸上的笑容,从进来就没消失过。
“那咱们赶紧走吧。”孙惠敏甩了一下手帕,回头对岑子酒说道:“酒儿,我们去去就回。
你呢,在这陪你怜清姑娘聊聊天,听听戏。”
说完还不忘朝他眨眨眼,同时还在张夫人母女看不见的角度,伸手做了一个揪的动作,以示给他的警告。
那边张夫人一样,叮嘱自家女儿。
看着两个妈离去的背影,岑子酒那是哭笑不得。
假的不能再假,这次的演技太烂。
很快,隔间中只剩岑子酒与怜清。
与隔间外的喧闹不同,隔间内甚是安静,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岑子酒拿着了茶杯,朝着怜清微微一笑,低头喝茶。
他心中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离开,反正母亲也不在,对于母亲临走前的警告,他早抛脑后去了。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把人家姑娘独自扔下,有点失礼。
挠了挠脑门,岑子酒琢磨是不是把所谓的流程走完,可一想,不对啊,他认为的流程,是二十一世纪的,不是当下的。
当下?我嘞个去!自己又被老妈给骗了,这年代,哪有成亲前,男女见面的道理。
岑子酒用力一拍大腿,丝毫没在意怜清看他的眼神。
母亲一定是怕自己反悔,来一招釜底抽薪,自己与女方已见面,两个妈又离开,这也就等同于,两人变相的属于定亲!
可是,这么做需要女方同意,这一点让岑子酒最不理解,怎么张家也陪着母亲耍心机呢。
还是说,哥们八字,真的与这个怜清的妹子合?
想到此处,岑子酒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瞟了怜清一眼,却发现她单手托腮,正一眨不眨盯着自己。
“咳咳…”岑子酒略有尴尬,赶紧拿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听说你是京师大学堂毕业的。”
怜清的开口,打破这份安静,而且她的声音不像北方姑娘,清脆悦耳,更像是吴侬软语一样,软糯婉转,轻清柔美。
“是的,毕业之后,就无所事事。”岑子酒眼中满是复杂之色,前世仰望的名校,没想到这一世完成梦想。
“那你都学了什么?”怜清有点好奇。
“学的还不少,除了传统那点东西,还有史学、地理以及各种外语。”岑子酒暗自感慨,这些科目与未来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外语?你学了几门?”怜清眼睛有点发光。
“我学的比较少,才会五门。”岑子酒淡淡说道。
“较少?还五门!呵呵…”怜清翘起小鼻子,用力地哼了一声。
“怎么不信?”见她哼自己,岑子酒以为她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怜清顿了一下,然后摆摆手,“不说这些,你是你们家的老三?”
“不错,也是老小。”
“我也一样,也是最小的,只不过我们家的兄妹比较多。”
岑子酒闻言,淡淡一笑,当下兄妹多的家庭,不只是大户人家,还是妻妾成群,不然指一个妻,岂不累死。
“张姑娘,你是四九城人吗?”
“是,也不是。”怜清浅浅一笑。
稍作狐疑,岑子酒便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出生与生长,不在一个地方,怪不得一口的吴侬软语。
见岑子酒又不言语,怜清轻轻咳嗽一声,引起岑子酒注意后,她淡淡说道:“岑公子,其实,父母原本给我谈的亲事,是你二哥,岑子津。”
噗,一口茶水喷的满地都是。
顾不得擦嘴角的茶水,岑子酒呆愣地看着怜清。
“我是今天才知道,居然换了人。”怜清很淡然,看不出喜与悲,“但我能看得出来,你很反对这门亲事。
可是岑公子,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即便再反抗,又能如何呢?
还不如顺其自然,不要执着,这样的话,也许对大家都好。”
看着眼神极为平淡的怜清,岑子酒突然有种被狗血淋头,当超级备胎的感觉。
不是说怜清好与不好,而是岑子津不要的,岑棚才想到自己,真踏马…
一时之间,岑子酒词穷了,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狗血事件。
自己是捡漏王吗?
这种事情,就如同吃了一只苍蝇,吐与不吐,都恶心的要命!
越想,岑子酒越生气,慢慢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把茶杯扔在桌上,用平稳的语气对怜清说道:“张姑娘,你也说了,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现在是今,不是古。
所以,父母之命,为何要听?
至于媒妁?他算个什么东西?自己的婚姻人生,还需要他人指点。
张姑娘,我也知道,你也不满意这个亲事,这也正合我意。
我在此宣布,亲事不作数,告辞!”
作揖之后,没等她说话,岑子酒大步流星,离开隔间。
怜清回过头,看着他背影,嘴角划过一个完美弧度,眼睛忽闪几下,直到看不见岑子酒,她才拿起茶杯,慢慢地饮了一小口。
离开隔间的岑子酒,眼神之中透着愤怒,他要找岑棚问一问,这老东西的脑袋是不是被猪屁股夹过,居然能干出这种事。
下了楼梯,却看见与张夫人有说有笑的孙惠敏,这让岑子酒的血压忽高忽低。
这件事情,要是没有自己母亲参与其中,打死岑子酒也不信。
可是,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母亲为何与那老头子,合起伙来坑自己。
三步并两步,来到两妇人身前,还没等两人开口,岑子酒便抢先开口。
他先告诉张夫人,怜清在楼上找她。
见对方上楼之后,岑子酒拽着自己母亲,离开了戏楼。
马车之中,岑子酒阴沉着脸,正打算开口的时候,被孙惠敏打了一巴掌。
“你个混小子,阴着脸给谁看呢?我可是你娘!”
岑子酒转头,直视着孙惠敏,“妈,为何要这么做?”
孙惠敏微微一愣,然后淡淡说道:“什么这么做啊?”
“妈,您也甭装,那个怜清姑娘,把话都已说清楚。
她,原本是岑子津的相亲对象,也就是岑棚给岑子津选中那位。
现在岑子津有瀛岛女人,他岑棚搞不定岑子津,又不想失去这个有实力的亲家,就想起我,让我当替代品。
呵呵…怎么,我岑子酒,是像捡破烂的,还是像好欺负的啊?”
啪,岑子酒又挨了一下。
当然了,打的是肩头。
孙惠敏有些生气,指着他说道:“你说你,这都说的是什么话。
岑棚,那是你能叫的吗!他可是你父亲!
还有,怜清不好吗?长相与家世,配你那是富富有余。
酒儿啊,这件事情,是妈与你父亲商量的结果啊。
怎么,你也恨我吗?”
孙惠敏说完之后,马车之内,陷入寂静,娘俩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对方。
半晌之后,岑子酒吐出一口浊气,平淡一笑,“妈,这个婚事推了吧。
还有,我的婚事,不劳你操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说完一撩帘,也不管孙惠敏是否会生气,岑子酒一个健步跳下马车。
对于孙惠敏的呼喊,他充耳不闻,几步之后,便消失人群中。
孙惠敏气的用力拍着马车,拍的手疼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