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
“去的如此决然,你就真的对我没有半分留恋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生在皇家?”
“从前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不管多么无理的要求,父皇和母妃都能够满足我。”
“我本以为我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人,可如今看来,我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夏晩晴站在城墙上自言自语,握着云江晏的玉佩独自落泪,她觉得她的天塌了。
天下痴男怨女何止千万,她夏晩晴又怎会是最可怜的那个呢!
可是人就是这样,痛到深处,身处绝望的深渊之时,都觉得自己是世间最痛苦之人,是天下众生中最可怜的那一个。
痛,很痛,痛到令人绝望,尤其夏晩晴还是夏皇最疼爱的公主。
夏晩晴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从小无忧无虑,几乎没有感受过真正的痛苦,这次的痛颠覆了她的认知,颠倒了她的乾坤。
这个时代的女人最重名节,寻常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夏晩晴这个最受瞩目的公主。
然而那个人却不能跟她在一起,对于一个对爱情有着特殊期许的傻白甜,如此劫难,她已经只是在苦苦支撑,只求未来还有一丝丝的转机。
看着云江晏的马车渐行渐远,眼看马车即将消失在视野中,夏晩晴心中有着难以抑制的冲动——想要跳下去追赶的冲动。
可是她不能,她的身后还有疼爱她的父皇和母妃,还有宠溺着她的哥哥。
更何况,那个人说了,他不能带她走,即使她不做大夏的公主。
夏晩晴默默流泪,想着想着,她的脑海一片混乱,唯一清晰的是想让那辆远去的马车能慢些,慢些,再慢些。
“大哥……”
马车内,云江晏喊了一声,没有后话。
云沧临先是疑惑注视,然后恍然大悟,捏着云江晏的胳膊安慰道:
“放心吧,会没事的,他们只会在城外动手,七杀能抵挡一阵,来得及回来救援。”
“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对先生也不止是对雇主的情节,定能护先生到我们救援。”
“你先别急,我们尽快赶到驿站,见到了礼部之后设法折返,定是来得及的。”
可怜的哥哥,居然还以为弟弟是在担心余子谋。
“嗯!”
云江晏继续规规矩矩的坐好,双手却无处安放。
过了一会儿,云江晏忍不住再次出声,“大哥……”
依旧没有后话,云沧临赶紧思索接下来该用的安慰话语。
未等云沧临回应,云江晏挑开车帘看向车外。
糟糕,马车太快了,感觉比平时要快太多太多,都快要看不到城墙了。
云江晏心急如焚,犹豫一息的时间后从车窗飞出,一跃来到车顶,站在车顶上着急的向后望去。
云江晏看的并非墙脚,而是墙头,显然,这也是个重色轻友的狗东西。
看到墙头眺望的夏晚晴,云江晏心中五味杂陈,愧疚居多,其中有种说不出的慌乱也极为突出。
看到云江晏立在车顶,夏晩晴突然吸了一口气,微微张嘴,迅速跃起,来到城墙上的楼顶,她怕他看不见。
夏晚晴的胸膛在高频率起伏,心跳加速,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她真的很想跳下城楼追去。
夏晩晴注视着远处车顶上还没有指甲盖大小的人影,尽量平复心情认真的听着,她是多么的希望那个人能说一句“你快来”。
云江晏从怀中掏出自制的简易望远镜看了一眼,随即运转真气,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把掷向夏晚晴。
夏晩晴接住云江晏丢来的望远镜,哆哆嗦嗦的摆弄了一番,在云江晏即将消失之时终于搞清楚了怎么用。
虽然只是一瞬,但夏晩晴还是看清了车顶上的云江晏,笑了,她终于笑了。
马车消失了,连同那个人也一起消失了,夏晩晴却还在握着望远镜和玉佩傻笑。
她知道,还有希望,她还有希望,上天对她并没有彻底绝情。
云江晏钻回马车,心虚的看了云沧临一眼,随后转头看着车外一排排倒去的绿茵和树木,眼角划过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你……”
云沧临看着云江晏的后背,云江晏连忙回应道:“没有,我没有。”
云沧临摇了摇头,笑道:“还说没有,我都还没有说什么呢。”
云江晏再次拿出挠头这一招牌动作,尴尬到恨不得钻到马车底下去。
云江晏拿出了最后的倔强,嘴硬道:“我只是有些愧疚罢了,毕竟是我伤害了她。”
再次摇了摇头,云沧临叹息道:
“男女之情最是让人捉摸不透,此事大哥帮不了你,可是你自己得考虑清楚。”
“人心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我们两家还有着这层无法避开的关系,将来还会发生很多的事情,一切都说不准,可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母亲走了,大姐也走了,你可不能再有事,不然父亲和我都将无法承受。”
“我知道!”云江晏低着头。
车夫再次加快了速度,身后的一切越来越远。
城楼上的夏晩晴再也看不到马车了,但她还是看了许久,许久许久。
夏晩晴的心中甚至还在期待那辆消失的马车能再次出现,期待那个消失的人能够将她带走,虽然她知道这不可能。
消失的马车不可能再出现了,那个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夏晩晴跳下城楼,轻轻的落在城墙上,腿有些软,即使落的很轻也踉跄了一下。
夏晩晴起初还有些高兴,因为还有希望,可是想到云江晏之前对她说过的话……
夏晚晴疲惫的坐在一个角落,抱着玉佩和望远镜,她又哭了,这次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夏晩晴一直不愿离去,却也不敢起身再朝城外看去,她就这样一直坐在角落里面。
夏晩晴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面黑白交替,有时笑着哭,有时是真的在伤心欲绝的哭。
想着想着,哭着哭着,她又质疑了,他到底爱不爱她,希望是否真的还在,甚至她都在怀疑曾经是否真的遇到过那个人。
看着怀中的玉佩和望远镜,夏晩晴很确定,那个人曾经出现过,只是她不确定那个人是否真的爱她。
夏晩晴紧紧的抱着玉佩和望远镜,怕,她很怕,害怕怀里的东西会消失不见,害怕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
看着怀中的一切——她的一切,她的期许降低了。
抱紧自己所剩的一切,不管将来如何,曾经拥有过的必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