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很快下了旨意,册封袁莺为静安郡主前往和亲。
望着朝廷送来的圣旨和郡主服饰衣冠,袁莺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这真是拼命要求的时候求不得,不要的时候它就来了。
郡主,郡主……,好一个静安郡主。
南安郡王妃抱着女儿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心痛的一片麻木。
既然已经册封了郡主,就要尽快启程,西海沿子那边儿还等着和谈呢。
朝廷很给真真国的面子,为了表现出诚意,静安郡主和亲启程的时候,由永宁长公主带着所有三品以上诰命夫人,高搭彩棚十里红毯相送。
南安郡王妃心中一片悲凉,拉着女儿的手不忍心松开,可她却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儿子的性命还在别人的手里,她多说一个字,也许儿子就回不来了。
袁莺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母亲磕了三个头,“娘,女儿去了。”
心头有千言万语,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她想说,让娘教导好弟弟重振南安郡王府,以告慰爹在天之灵。她想说,姐姐没有什么心机,如今又深陷囹圄,让母亲小心周全,不要中了别人的奸计。她想说,待日后清明之时,别忘了给她上一炷香清香……
万千的不放心,最终,只哽咽道:“母亲,保重。”
众太监宫娥扶着盛装的静安郡主前行,她要到阶前拜别永宁长公主等诰命夫人,方才能乘舟远行。
行至袁怡身前,见袁怡眼眸低垂,不由得笑道:“你想过今日吗?我也是郡主了,大姐姐不恭喜我么?”
言罢,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
袁怡一笑,说道:“你今日骨肉分离,心中凄苦,倘若,有人代你远嫁,心中又如何?”
原着中远嫁的是探春,王妃可是轻飘飘的。就是如今,她也听说南安郡王妃重金求女,找人替嫁,这真是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袁莺怒道:“我母亲是有找人代嫁之意,这种事一向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又强求了?”
袁怡凉凉的说道:“所以你只能自己嫁了,郡主保重。”
远处传来小内监的唱喏:“郡主起驾!”
众人七手八脚的扶着袁莺下了台阶,在红毡上俯身拜别,因为她家中没有父兄,只得一人去了。
南安郡王妃追了几步,忍不住大喊:“莺儿,莺儿,我的女儿……”
身后传来永宁长公主凉凉的声音:“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南安郡王妃的哭声戛然而止……
袁莺乘凤舟一路南下,因为和谈在即,天使下令日夜兼程,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便赶到了西海沿子,袁莺上了真真国的龙舟,袁琪便被人放了回来,只是已经奄奄一息了。
好歹人家还给留了一口气,和谈得己正常进行。
待到林琛返京时,已经是一月之后,他在路上,接到了朝廷的邸报,皇后娘娘崩逝了……
众人路上便除了服,在金亭馆驿领了孝衣,一身缟素直奔京城而来,不过三日便赶回了京城。
进了京,直接递了折子进去,小内监传了东宫谕旨,宣威远侯即刻进宫。
孝敬贤皇后的梓宫停在了凤安宫的正殿,要停二十七日,后妃、皇子、王爷、王妃、公主、郡主并众大臣都在此跪灵。
太子上朝之后也会来此为皇后守灵,带领众臣朝、夕两次举哀。
因着太子妃病故,东宫无主,成康皇帝下旨由永宁长公主率众命妇举哀。
林琛进得内殿,行三跪九叩大礼参拜,随后才至后殿见太子殿下。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见过媳妇了,袁怡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儿,双眼都是红肿的,见了他进来,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林琛不敢多看,径直往后殿去了。
太子也憔悴的厉害,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了一把骨头,精神头儿倒还行。
自从皇后去后,成康皇帝一头扎进了炼丹室,无论旁人怎么相劝,只是不听,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至今都没有出来。
永宁长公主数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急得嘴上都是泡,自从当年兄妹夺嫡成功,成康皇帝顺利登基之后,永宁长公主己经数年没有这么焦心过了。
如今,皇嫂去了,皇兄又如此做派,急得她双眼直冒火,不过过了这几日,她也渐渐回过味儿来了,看着皇后的梓宫,她的目光很复杂……
她心疼皇兄,却不能说皇嫂做的不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站在皇后的立场,她要想方设法,确保儿子能顺利登基称帝。
她有两个儿子留在世上,还有襁褓中的孙儿,她承受不起一丝一毫的闪失。
就是永宁长公主自己,也是希望徒俊顺利继位,她的一身荣辱也压在了这个侄儿身上。
虽然站在她的立场上,也希望哥哥长命百岁,但那是不可能的,倘若,皇帝一时糊涂,非要改立太子,或者,后宫又多了几位小皇子,一切便会向着未知的方向而去,这是谁也赌不起的……
徒俊是监国太子,别人长守在灵前,他要上朝,要处理政务,渐渐的倒也分散了一些伤痛,精神头还算不错。
“你回来了?跟孤到御书房说说那边的事罢?”
林琛恭恭敬敬的行礼,跟在太子身后,只听太子叹道:“老五哭了几日了,嗓子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还只是每日哭泣,孤也想大哭一场,多陪陪母后,可惜竟不能够。”
“太子殿下身系万民,为天下苍生计,万请保重。”
太子看了他一眼:“不过几月不见,阿琛怎的同孤生分了似的。”
林琛心下叹息,脸上不露分亳:“殿下保重,乃是臣等的福气。”
太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孤知道了,爱卿放心罢。”
……
待袁怡回至家中,夫妻相见时,己经是一月之后了,折腾了一个月,纵然有再大的伤痛也都精疲力尽,匆匆洗漱过后,只浅聊了几句,翠红带人摆饭,用罢,方舒了一口气。
如今是国丧期间,要分房安置,二人各去歇了,有事回头再说。
待第二日醒来,红袖早已经准备好了药膳,给二位主子一人盛了一碗用了,方才安心。
林琛因问道:“小皇孙还在我们府上吗?”
袁怡叹道:“舅母临去时,将皇孙交给了我,言明成年之后再回宫。”
林琛皱眉:“这恐怕不妥当……”
袁怡道:“这是舅母和舅舅表哥商量过的,我推辞不过,只得如此。”
“母亲怎么说?”
“母亲让我好生抚养小皇孙。”
林琛沉默不语。
“舅舅怎么样了?我这几日恍惚听人说,舅舅还没有出炼丹室?”
“都去劝过了,只是不中用,圣上一心想炼制不老仙丹,谁劝都是无用的,不过,圣上已经下了口谕,要禅位了。”
袁怡的心中一跳,这是……
林琛长舒口气:“内务府已经在准备新皇登基大典了。”
“那,皇后娘娘可定下了……”
林琛摇头:“未曾,我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几句,太子殿下只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