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人,赏少了没意思,赏多了咱也拿不出来,按均数就算五贯一个人,这就是五十万贯了。”
徐氏第一个先考虑钱的问题。
“大头兵多,他们的年礼,这钱数不能比咱们王府的卫军多吧,一个人两贯就差不多了,我算着大概其有个四十万贯就够了。这”
这数张欣也是大致核算过得。
燕王府完全拿得出来。
“这么些人拿宝钞买东西,商户有那么些东西卖?就剩十几天了,几十万的宝钞撒出去,会不会掉价?”
徐氏又问。
“也不是一定要在年前就用掉,咱们发的时候分批发可好?这年前有节,年后还有元宵呢,再后面还有清明。只要人人有份,军士们倒也不急于一时,有急用的,同僚还可以互相赠送。”
张欣答。
“这也可行。一批一批的买卖,商家也不至于没货可卖。”
徐氏点头认可。
“掉价这事,就得咱们王府给保一保了。但凡是咱们燕王府赏出去的宝钞,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在商户里换到跟这次一样的东西。商户要是亏了,咱王府给补亏空。”
这个张欣也早就考虑过了。
有亏空,只不过是最坏的打算。
实际上,加了裳章的宝钞就不是普通的宝钞了。
这次过后,最大的可能是,裳章宝钞成了燕地独一份的保值货币。
“你让我想想。”
徐氏又沉吟了一会,开始自己动手磨墨。
“好的。”
张欣安稳的坐好,看着徐氏手里的墨条一圈一圈的在砚台里打转,每一圈的节奏都是不疾不徐,原本的清水一点点的浓厚起来,直到被一贯狼毫尽数吸收。
在书桌上变成一个大字。
静。
从徐氏开始磨墨到这字写完,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
那管狼毫被放下的时候,徐氏的决断也有了:
“我觉得可行,晚上我再跟你爹商量一下,行的话,碧玺会去延德宫。”
“是,娘。”
张欣利落应声。
这事,成了!
婆婆跟公爹的所谓商量,只要婆婆下了决断,公爹从来不带反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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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a——儿子!娘今儿个真高兴——”
“mua——儿子,你将来会有很多很多钱能花——”
“mua——儿子,你啥时候能说话啊!”
“mua——这小肉——”
心情格外高兴得张欣回到延德宫以后,无力反抗的朱瞻基被张欣左右开弓亲了几十下,啰嗦了几十句,终于忍无可忍的哭了出来。
“哇呜呜呜啊——”
“世子妃!”
吴尚宫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屋里,怒瞪张欣。
“我错了!”
张欣非常诚恳的认错,并把还在挣扎的儿子递了出去。
就看接了儿子的吴尚宫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极尽温柔的开始哄人:
“小世子,咱们出去看花花,咱们呀,不跟你娘玩——你娘坏坏!”
张欣黑线——
好家伙,干了大事,还没人能够分享的感觉,还真有点憋屈。
她有点理解上辈子朱高炽那种一跟她说话,就很无语的态度了。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朱高炽回来,迫切需要分享的张欣就把这事跟唯一能懂的朱高炽絮叨了一遍。
“咦,我怎么觉着,这宝钞,还能盘活的样子?”
朱高炽一开始还只是日常跟张欣交流这一天干了什么,听着听着,就有点震惊。
简直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管张欣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事做得,这加盖了燕王府赏章的宝钞,要是在燕地一直能保值,朱高炽直觉,整个燕地,会固若金汤。
“啊,这是怎么个说,我就是想把宝钞趁着没掉价花出去,再让大家过个好年而已啊?”
张欣装傻。
“这可不是花出去的事。你让我想想,这完全就不单单是怎么用宝钞的事。”
朱高炽一时有点激动,站起来就在屋子里转悠。
张欣分享也分享过了,这会拿了边上儿子的小衣服接着做。
朱高炽毕竟还是生嫩。
从一开始就看不懂张欣想要做的事情,不过到了这会反应过来,也不算慢了。
张欣从一开始打得就是把宝钞的价格拉起来的主意。
以前她不算很懂,但知道结果,反正宝钞就是越多越不值钱。
上次朱高炽给她上了一课,她这心里就有了一盘大棋。
正好徐氏把王府的账册也给了她,让她管家。
王府里有多少钱,拿到账册以后,她这心里就有数了。
虽然赶不上一整个朝廷的国库那么有钱,但王府库房里的银子并不少。
这笔钱,就完全可以作为上次朱高炽提及的发行宝钞的本金。
现在的宝钞不是王府发行的。
碍于朝廷,碍于皇祖父,王府也不可能单独发行宝钞。
但在原有的宝钞上做文章,把它变成燕王府独一份的宝钞就完全不是问题。
张欣的第一步不敢迈太大,就选择王府卫军试了一下。
这北平城中的商家立刻就有了反应。
上辈子她就觉得,论对钱的敏感,一百个朝廷里混的文官都赶不上一个有几个铺子的小老板。
连户部尚书都不一定比那些商贾中的大鳄灵醒。
宣德朝那会,夏元吉对宝钞这事,只提过一次让更换钞版。
不知道他是没想到后来宝钞能那么不值钱。
还是说,他没有办法扭转趋势,干脆不说。
关于宝钞的这个事情。
瞻基一倒下,张欣扶着孙子上位那会,已经是无力回天的状态。
但这会儿,还真的没那么差。
一切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