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节原本得意的面色,就因为她这句话而慢慢变得阴沉下来。
“你什么意思?”
苏昭节点出这枚长命锁的瑕疵,“姐姐你瞧,这锁面上坑坑洼洼的,看起来亮,也不过是擦了油的缘故。”
苏兰节咬紧唇瓣,勉强支撑着反驳道:“银质本身就软,这算不了什么!”
少女接着说下去:“锁面也很薄。姐姐,你实在腾不出银钱来,其实也不必急着来赴宴送礼的。”
这话却是一下子戳在了女子的肺管子上,苏兰节猛地站起身来,双眸阴沉沉地盯着她看,心口起伏不定。
她如今的日子的确拮据,手里但凡有银钱,都拿去给叶望疏通仕途了。但却还要维护往日的体面风光,令人看着有几分拧巴。
“妹妹如今真是一朝野鸡变凤凰了,”苏兰节冷笑地讥诮道,“我送的这点东西,想必你也是瞧不上了。算我自作多情。”
苏昭节却很清楚,自己这位嫡姐不请自来,不过是因为如今叶望没那么威风,也就没那么多人情愿吹捧她,要过来当众彰显一番自己的体面罢了。
苏昭节也就不再跟她讲客气,干脆直接地开口问道:“大姐姐,你在叶家的日子真有那么好过么?”
话音落下,苏兰节整个人僵在原地,呼吸也不由得一滞,她心下稍稍慌乱。
“我当然过得很好了!”苏兰节高声答道,不知是为了反驳旁人的质疑,还是说服已经摇摇欲坠的自己内心,“婆母慈爱,小姑也懂事听话,而且我夫君还做了尚书右臣……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是内阁大臣……我也会是一品诰命夫人!”
可是因为心里或许也没底,她这话说得众人可见的心虚不宁。
苏昭节好端端地坐着,看着眼前女人这副好像接近崩溃的模样,不由得在心内生出一股悲凉之意。
“是吗?”她索性点出来道,“可是姐姐……你身上这条裙子,已经是三年前的旧款式了。而且,难道你不知道,这种织染的蚕丝放久了会褪色的。”
苏兰节垂下眼睫,这才发觉原本光华照人的艳丽裙摆间,繁复的花纹都浮现出淡淡的旧色,看上去令人如鲠在喉。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自镇定道:“只是没察觉到旧色罢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那发饰呢?”苏昭节的眸光落在她发髻之间,那两支金镶玉钗环上,这笨重老旧的花样,照样是好几年前的旧款了。
苏兰节抬起指尖扶了扶那支钗子,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我……”
张开唇瓣,还没等说着辩解的话来,就感觉心头一阵辛酸涌上来。
“虽然叶望当上了尚书右臣,”少女轻声缓语地帮她做了结论,“但姐姐的日子非但没有好过起来,反而更加拮据了。”
苏兰节几乎将唇瓣咬出血来,“我们府上如今都是这样,只是为了要替叶郎花钱打点关系……”
“是吗?”苏昭节眸光微寒,提醒她道,“姐姐回去之后,不妨去看看你的婆母和小姑,她们过得是什么日子。”
苏兰节被她话语之间仿佛对叶家人品性了如指掌的轻蔑所激怒:“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你今生不过是捡了我不要的……”
说着,她一怒之下就口不择言道:“祁云照前世就是我的夫君,我看不上的东西,被你捡去的!他本来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