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棠儿细说道:“听说之前的药渣都被倒到府外去了,之前用来熬药的罐子一共四个,无一例外都被婢子不小心砸碎了。如今熬药的,都是新买的罐子,奴婢查看过,几个新罐子没有问题。”
苏昭节冷声道:“那就说明,是之前的药材有问题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巧,祁太太一昏迷,之前用的药罐全都摔碎。想必查如今药材,也只会是好的,没什么问题了。
关键就在于慈安堂的人身上。
“楹儿,”她额角作痛,低声吩咐,“去查查慈安堂伺候的下人身世背景,近来谁家有什么事的,要详细的。”
楹儿心知此事非同小可,连忙点了点头:“是。”
不过苏昭节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吴氏和陈氏的脸皮厚程度。
成功入住王府的第二日晚间,她们二人或许就觉得可以拿捏住自己了,送过来一位水灵灵的美人。
那美人身着一袭浅粉色纱裙,裙摆轻薄如同蝉翼,哪怕室内烛光昏暗,也让人可以一眼看清她所穿的里衣,这衣裙好像一拽都能全部脱掉似的。
美人楚楚可怜地向她行礼:“妾身是二太太的侄女,名唤淡月。二太太说王妃娘娘有孕不宜侍奉王爷,特意让我前来……替娘娘分忧。”
说着,她就含羞带怯地看了坐在苏昭节身边的祁云照一眼,心思都浮在面上了。
苏昭节一瞬间心头火起,暗想这些人还有完没完。
她压抑着怒意,冷笑了一声:“二婶还真是会替我着想!”
说着,她并不多言,扭过头去看祁云照:“如此美人,王爷要不要收下?”
祁云照知道她心气不顺,加上孕中不适,脾气也没那么好了。他皱紧眉尖,看也没看那女子一眼,冷声示意道:“林宣,我不想看见这个女人。”
暗卫林萱很快上前,将那吴淡月动作干脆利落地拖了下去,女子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已经被拖走了,再无半点声响。
见她面色不虞,祁云照也只好安慰道:“等母亲醒来,就能知晓她到底说得是什么了。”
这样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把这些碍眼的亲戚赶出门去了。
苏昭节“嗯”了一声,提醒他:“如今经手婆母汤药的人都要换上咱们的,那个大夫也换成你从宫里请来的太医。”
祁云照是有脸面的,他向天子张嘴,对方也会应允。闻言,他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发髻,温声道:“别太担心了,你如今的任务是养好孩子。至于府里的事,就算让她们折腾几个月,还能把府里的古董画器都搬空?”
祁云照是男子,或许并未很在意这些事情,但苏昭节却不觉得让二房四房折腾是什么好事。
她面上点点头,答应着:“好。”
几日之后,苏昭节为了筹备中秋家宴去书房见二太太的儿媳章氏的时候,就见吴淡月不知为何也来了此处。
章氏坐着,吴淡月就跪伏在她脚边,哀切地低声恳求着些什么。
站在门外的苏昭节就忍不住顿住脚步,隔得远了,隐约听见一两句“我想他了”、“二夫人就这么容不下我”之类的话语。
她清咳了一声,走进明间里时,吴淡月已经站起身来,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看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她在上首坐下来,随口一问似的,“这是谁给吴娘子委屈受了不成?大清早的就在此哭哭啼啼,也不嫌晦气。”
吴淡月最是个懂得扮演软弱可欺的,闻言顿时吧嗒吧嗒地掉起眼泪来,畏畏缩缩道:“王妃娘娘……妾身都来了这几日了,您却还不许妾室侍奉王爷,妾身真是委屈得很……”
那章氏闻言,也立刻附和,语重心长地劝苏昭节道:“昭娘,我这做弟妹的也不得不劝你一句,哪有这样善妒的?你如今有了身子不方便,就给给旁人一点机会呀……”
苏昭节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似笑非笑地看过去:“看来二弟妹必定最是贤良淑德,我是个容不下人的,这吴氏听说是二婶的侄女,跟二弟也算沾亲带故,二弟妹不如将她带回去,说不准二弟还喜欢得紧呢!也不算让她白白在此虚耗了青春,你说是不是?”
苏昭节说着这话,从栀儿手中接过茶盏来,轻轻抿下一口,打量二人的神色。
章氏出身不算高,爱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但据说跟祁二郎感情很好,有一手收拢夫心的本事。
这么多年来,祁二郎身边虽然也有两个宠妾,但都没有生育,被她攥在掌心。
果然,听闻此言,章氏原本是想拱她的火的,谁知却被她反将了一军,面色一变,就有几分不虞。
那吴淡月却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抬眼朝她望过去。
章氏强颜欢笑地干巴巴道:“这是婆母给你的人,我哪里好要走?大嫂往后还是别说这话了。”
她说这话,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苏昭节也没给她留面子,就笑了笑道:“果然,二弟妹还是拎得清的。”
章氏咬紧唇瓣。那吴淡月的神色也随之黯淡下来,看上去还很有几分不甘心的模样。
苏昭节心里就起了计较,让棠儿把她带出去,方才向章氏道:“二弟妹不喜欢吴娘子吗?她既然是二婶的侄女,跟二弟就算是青梅竹马,你跟她应该也算是熟识。”
闻言,章氏深吸一口气,含糊不清道:“我们平日里没什么来往。”
可是方才她在门外所见的画面,却仿佛不是这么回事。
苏昭节还想问些什么,章氏却像是很担心她会重提把吴淡月塞给自己的话一样,急着转移话题道:“大嫂,咱们别提那不相干的人了,还是来说说中秋家宴如何安排吧?”
苏昭节也就掩饰住自己的沉思,缓声道:“今年的中秋家宴,我有了身子,怕是不方便安排,就请二弟妹裁夺着来吧!”
章氏等的就是她这句哈,闻言连忙接过话茬:“咱们都是亲戚,替你分忧自然是我的分内之事。不过中秋也是大节气,总不好潦草地过了,我想着大办一场……大概需要一千两银子。”
闻言,苏昭节捧着茶盏的指尖都不由得一顿,几乎疑心自己的耳朵,没听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