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蓬莱洲,推开门一看,依旧是从前的陈设,桌面上落满了灰,门窗由于年久失修咯吱咯吱地作响。
槿汐急忙拿出帕子扫去凳子上的灰尘,嘱咐甄嬛先坐下。
“这位公公,这屋里连水壶都没有,能否给我们送一个过来?”
公公打量着他们三人,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冷哼一声,“没有水壶还有锅碗瓢盆呢,凑合着用吧!”
“可是……”槿汐正想争辩,被浣碧拦住了。
“槿汐姑姑,咱们眼下的境况,怕是……还是先凑合用吧!”她一边说着,朝槿汐使了使眼色。
公公头高高扬起,轻蔑道:“看见了没?这才是识相的,你们是被赶出来的,还当这儿是你们公里呢?能有东西用就不错了!”
说完转过身,盛气凌人地离开了。
槿汐有些难堪,更多的是为小主感到难受,在她眼里,她们这些下人被揶揄几句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低下头愧疚地说:“小主,是奴婢疏忽了,反倒叫小主伤心了。”
甄嬛和浣碧交换了一个眼神,安慰她:
“方才那公公说的对,锅碗瓢盆可不就是用来煮饭烧水的吗?眼下到了这里,自然是缺东少西的,如今才是开始呢,往后估计日子还艰难着呢。”
槿汐轻轻点着头,“奴婢不怕日子艰难,就怕小主受不了这样的苦,只是咱们已经出来了,便没有回头路了。”
说罢,浣碧负责在屋后烧水,槿汐则扶着甄嬛坐到旁边的小屋里开始打扫起来。
果郡王府中,阿晋将浣碧陪莞嫔出宫的消息告诉了他。
王爷这些日子忙着查隆科多的罪证,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浣碧了,原本他听说皇兄与莞嫔之间产生了龃龉,他以为莞嫔孕中身心不适,女儿家的闹一闹也就过去了,谁知这一闹竟到了这般境地。
“不对啊,莞嫔知书达理,不像是会自毁前途之人,浣碧也十分聪慧机敏,更不可能不加以劝诫,反倒纵着莞嫔的性子。此事……”王爷小声嘀咕着。
阿晋急忙问,“王爷以为此事哪里不对吗?”
果郡王看了阿晋一眼,思考片刻突然笑了,“皇兄只说让莞嫔住在蓬莱岛上不得出入,可没说她身边人不行啊!”
阿晋一副识破了的样子,“王爷该不会是想着浣碧姑娘住在宫外,好与之相见吧?”
“去,别这么说,我是不要紧的,这些毁坏清誉的话可不要随意攀扯到浣碧身上去。”
阿晋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故意躬身连连认错,嘴里调侃着:
“是是是,阿晋知道错了,谁不知道咱们王爷宁肯自己受委屈,也不愿让浣碧姑娘承受一丝流言蜚语,日后我阿晋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王爷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心思已经飘到了蓬莱洲去了。
如今已是深秋,再过些日子便要入冬了,蓬莱洲位于湖中央,冬日里湖面上的风定然十分凛冽,也不知浣碧是否带够了过冬的衣物,还有,莞嫔如今离了宫,也不知冬日的炭火是如何分配的,若是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那她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看来,他得尽快去一趟,弄清楚她们几人的情况。
果郡王派阿晋去打听给莞嫔送东西的太监是哪些人,又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为自己带一封信。
这天,三人刚用完早膳,两名太监划着小船停靠在了岸边。
小主前几日说这里冷,托公公们将她们做的绣品拿出去卖了,再换点炭火进来,估摸着是送炭火的来了。
浣碧来不及收拾饭桌,嘱咐了槿汐几句,急忙出来了。
“浣碧姑娘,您要的炭都在这儿了。”为首的一位公公一改往日目中无人的样子,反倒变得恭敬有加。
浣碧有些纳闷,低头扫了一眼炭火,“我不是让你们只送了几样绣品出去吗?怎的换了这么多炭火,快入冬了,难不成这炭火便宜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谄媚地笑道:
“是……有人觉得你们的绣品针脚细致,样式又别致,非常喜欢呢,因为给的银子也多,对了,这儿有一封信,有人叫我带给你。”
公公说完眼巴巴的,等着浣碧夸他们呢。
浣碧拆开信封,信纸还没完全抽出来呢,就看到了上面的桃花印。
是王爷寄来的!
这段日子忙着小主的事情,她这才想起自己与王爷已是许久未见了呢。
正思索着,两名太监抬着银炭朝屋后走了过去,边走边问:“浣碧姑娘,这炭是放在厨房吗?”
浣碧明白了,难道是王爷猜到他们处境艰难,特意让人给她们添了些碳进来,今日这两个公公之所以这般恭敬,怕是也因为王爷的缘故吧!
想到这儿,她不禁捂住嘴笑了。
可公公们还等着呢。
浣碧抿了抿嘴唇,“就放在厨房里吧,劳烦二位公公了!”
回到寝室,浣碧周身散发着一股小女儿家难以掩饰的喜悦,甄嬛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是王爷送了东西进来?”她坐在窗前一边做着绣品,一边问,眼神十分和善温柔。
浣碧羞涩地点了点头,缓缓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王爷没送东西来,只送了这个。”
甄嬛和槿汐互相看着,不忍笑了一下,“好了,这会子没什么事,你快去看看王爷都说了什么吧!”
浣碧福了福身子一溜烟就去了隔壁的屋里。
甄嬛心中十分欣慰,同时涌上一股歉意。
槿汐一边绕线一边说:“奴婢看果郡王是个情深意重的,方才那两名太监在外面对浣碧一改往日的态度,反倒十分客气,定是王爷给了他们好处。
如今咱们境遇这般难过,王爷还肯想着浣碧,当真是难得呢!”
甄嬛和点头应是,“原本我想让浣碧再考验考验王爷,如今看来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又都彼此牵挂,等我腹中孩子生下孩子后,便让她们尽快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