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长桥大队的小广场上,村里人就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一边忙着搓麻一边议论纷纷。
“今年怎么也得轮到咱们了吧?”
“嘶——这话要放在两个月前还行,最近这……”
说话的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互相心知肚明的焦虑和不满。
最近两个月,陈家闹出的笑话实在是不少。
其他也就算了,顶多是在村里被人嘀咕几句,但陈向东在县里投机倒把被抓进派出所的事儿可才过去没多久呢。
一开始提起话头的人也有些迟疑了。
“应该没事吧,听说那次跟陈向东一样性质的人不老少呢,还有其他大队的人,而且不是交了罚款了吗?人都出来了……”
边上就有人插了一嘴:“诶说起来,陈会计媳妇最近怎么一直没见?难不成真住在城里亲戚家了?”
这么好些天了,说实话,长桥大队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还真没人想起来杨桂兰。
主要是杨桂兰平时在村里要好的人就没几个,那些个还都是平时嘴碎喜欢说人闲话的老婆子。
没了杨桂兰这个会计媳妇的带头,其他几个在这个评选荣誉的节骨眼上,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缩起来,不敢冒头惹事。
自然也就没什么人提起杨桂兰。
这一说,大家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件事。
正说着呢,就见阮红霞和陈慧芳手里提着屉子往小广场过来,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刚一到小广场,还没等找个空的地方坐下,陈慧芳就被人拉着问了一句:“慧芳啊,你妈什么时候回来啊?这快过年了,总不能真一直住亲戚家吧?”
这话一出,还没等陈慧芳有什么反应,边上的阮红霞的脸就直接拉了下来。
要换作以前,哪怕是为了自己和孩子的面子,她也得装装样子。
但这会儿,阮红霞心里都开始盘算起怎么能跟着刘冠昌去江省的事儿了,自然不乐意管陈家这些破事。
更别说,最近几天,她虽然没出门上工,但在家里待着也是一天到晚没个闲下来的时候。
一家老小都指望着她来伺候,累得她够呛。
陈慧芳还一天到晚阴阳怪气。
她但凡抱怨几句,陈向东就让她忍忍,只要把妹妹嫁出去就好了。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一天不嫁出去,她就得忍一天?
在家里干活辛苦也就算了。
今早还被顾队长敲了门,亲自来“提醒”,今天必须出两个大人去上工,否则就要记处分。
以前虽然大队里会安排上工任务,但陈向东能干,她大部分时候都不用下地,陈向东的工分就足够养她了。
但最近,陈向东伤没好,下不了地,陈会计也帮不上忙。
要下地上工,那不就只剩下阮红霞和陈慧芳两个人了。
就算是让陈大妞下地,那也只能记小孩的工分,根本抵不了多少。
在这种情况下,阮红霞理所应当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留在城里照顾亲戚坐月子的婆婆杨桂兰。
结果,她问了好几次才终于知道,杨桂兰根本就不是去什么伺候城里亲戚坐月子,而是在派出所惹祸去蹲笆篱子了!
这件事对阮红霞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蹲笆篱子这种事不光是不光彩,还影响一家子几代人的名声,就不说远的,这事儿传出去,光是陈慧芳自己的婚事,就是首当其冲要遭殃的。
连带着陈大妞和陈金陈宝两个孩子长大后,都不一定能抹除这些负面影响。
如果说,之前是陈向东人疑似不行了, 让她有了琵琶别抱的想法。
那在知道杨桂兰蹲笆篱子这件事后,这个想法就逐渐在她脑中不断完善成型,就等着计划实施的那天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控制自己的嘴不乱说,就已经自认是仁至义尽了。
自然管不了也不想管陈慧芳那张嘴。
偏偏,陈慧芳长得一张聪明人的长相,却是个笨肚肠,小心思虽然多,但都写在了脸上。
她咕噜噜转着眼珠,强装镇定道:“我妈去城里了,那可是好日子,怎么会那么快回来……”
一众人:“……”
这是拿他们当傻子耍呢?
黄婆子就率先开口激她:“慧芳啊,要我说你妈也真是,自己男人和儿子身体都没好呢,就忙着照顾别人坐月子,也真是心大,不怕往后没孙子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