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黄翠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实在是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不得不小心对待。
不说远的,那刘黑狗当初不就借着这场风波,把县中学的老校长给举报了。
以前老校长人多好,自掏腰包供养了多少穷得吃不起饭的学生,在突如其来的风波眼前,也只能被下放劳改。
老校长运气还好一些,至少有书记和其他学生替他走动,听说最后是被下放到了一个环境还不错的农场。
换成自家人,黄翠喜实在是赌不起。
姜琴:“没事,嘴最快最喜欢乱说的人不在,应该还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今早发生那么多事情,知青们恐怕也心里不安,我过去看看情况。”
“谁……哦!”黄翠喜立马想到,“孙珍珍啊……”
再想想知青点里剩下的那些人,没了管正孙珍珍一行人,貌似还真的没人喜欢惹事儿了。
她点点头:“早去早回。”
长桥大队的知青点在大队西边,距离村口有一段距离,但离大队育红班的选址很近,育红班的孩子们每天下课都会笑笑闹闹着经过这里,很是热闹。
只是今天的知青点却异常冷清。
本来被安排在今天做午饭的孙珍珍被带走了,加上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其他知青也没那个心思做饭,索性就热了几个馍馍,配上昨晚的肉汤和咸菜疙瘩,就这么吃。
隔夜的猪肉汤加热后,荤腥味更重,加上里面的肉早就被捞光了,剩下一点猪肉碎末浮在汤里,更显得肉汤浑浊。
这要放在以往,再浑浊也是荤菜,只有不够喝的,没有不爱喝的。
偏偏是今天。
就如姜琴所说的一样,今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知青们之间的氛围能好才奇怪了。
其中一个长得略黑的男知青啃了几口馍馍,眉宇间的郁气又重了几分,终于在喝了一口汤后忍不住把碗在桌上重重一搁,碗里的汤也被溅出来几滴:“这一天天的,过的什么日子!”
赵文竹掀开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爱吃别吃,别糟蹋粮食。”
黑皮男知青一顿,小心看了眼赵文竹,又看看桌上那一小滩肉汤,眼中浮现出些许挣扎神色,半晌,他有些不甘不愿地伸手,在桌上一抹,把那一滩肉汤给抹了,又把手指往嘴里一送。
做完这一切,才稍显故意地对着赵文竹解释了一句:“我没浪费粮食!”
如果说黑皮男知青刚才那只是一句牢骚,那接下来,另一个男知青的话就直接多了。
“赵大哥,你也别觉得崔博的反应大,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有些人做事只考虑自己,半点不考虑集体,这往后,咱们名声可不好听了。”
一边说,还一边往女知青们坐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钱玉梅就直接把筷子往桌上一搁,一抬下巴:“孔湘,你看我们是几个意思?”
孔湘也没想到,钱玉梅会直接说出来,这会儿被点名道姓,第一反应还有些小尴尬。
但很快,他就又重振旗鼓:“难道不是吗?今天的事儿是不是你们女知青搞出来的?难道我还错怪你们了?”
他甚至还故意看了眼几个愤愤不平的女知青:“孙珍珍能从阮红霞那里弄到那种药,谁知道你们手里还有没有?大家吃喝都在一起……”
他说前面那句话,其他人还有些有口难言。
但说后半句话,都不等他说完,赵文竹就直接眉间紧皱呵斥道:“孔湘!别胡说!”
孔湘还不服气:“赵大哥,我知道你要娶钱玉梅同志,你肯定得护着她,但你也得想想我们啊,就她们闹出的那些事儿,咱们往后还怎么做人!”
“该怎么做人就怎么做人。”赵文竹语气平淡,“也没见那些村里有人犯事被抓了,村里其他人就活不下去了的,你想那么多,还是活干少了,不累。”
“你说得轻巧!”孔湘“腾”的一下站起来,“那些人不在意,是他们本来也没资格上工农兵大学!那我们呢!”
这才算是说到了点上。
“说来说去,你就是惦记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呗!那你前面说什么名声什么尊严的,说得那么清高!”有个女知青嗤笑了声。
被戳穿的孔湘有些恼羞成怒。
“你敢说你不在意!”
女知青轻描淡写:“我在意,但我比你好在,我有自知之明,就算是我们大队有一个名额,也不会是我的。”
几乎是把孔湘没自知之明放在了明面上嘲讽。
“你——”孔湘气得要吐血。
恰在此时,院门被敲响,外头传出有些陌生的声音。
“玉梅姐?你在吗?”
钱玉梅神色一凛,“嘘”了一声,丢下一句“你们想让外人看笑话就直管继续吵”,说罢也不管他们的反应,直接起身去开门。
她身后,孔湘到嘴边的话被逼咽回去,不甘不愿地坐下来。
女知青有些得意地对他“哼”了一声,然后抢在孔湘反应之前,翻了个白眼直接扭过脸去。
孔湘一张被晒黑了的脸险些憋成了猪肝色。
与此同时,钱玉梅看着门外自从结婚后,就少有来往的姜琴,一下愣住了。
“姜琴同志?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