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一个人在齐桓面前如此挑衅,而且还是一介女子。
尽管齐桓此时已目露凶光,凌绾仍是昂首挺胸地与之平静对视。
她的眼神冷漠而高傲,透露出一种不可一世的气息。
姿容秀美,娥眉淡扫,双眸清澈如水,鼻若琼瑶,唇似樱桃。
她的美丽如同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但却带着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面对如此强大的气场,音姝不禁侧目。
她咽了咽口水,心道,都说不该来吧!这下好了,凌绾公主开口就要她的命。
想着自己那些还没来得及花的银子,她就有些心疼。
为什么每次当差的最后一日都要在生死边缘徘徊一番。
果真,银子不是那么好拿到手的。
正想着,却听齐桓冷冷开口道:
“公主的婢女险些射死了我的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凌绾不怒反笑:
“世子也说,是险些射死,可你的婢女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若因为你的婢女受到了惊吓,就要我的婢女去以死谢罪。
本公主倒认为:
一命抵一命更说得过去。
谁的命,不是命呢?”
“你!”
齐桓一时语塞,他习惯了发号施令,简单粗暴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但凡对他不利,起了杀心之人,他会尽早扼杀,不会犹豫。
没成想,凌绾却避重就轻只看结果。
“如此说来,公主是不愿给本世子这个面子了?
想轻轻放过这个造次的奴才?”
凌绾:
“这奴才只是技艺不精,让世子的婢女受到了惊吓。
都是奴才,都有犯错的时候。
世子何必咄咄逼人,致人于死地?”
说完,凌绾便对着地上的婢女吩咐道:
“揽月,齐国公世子向来善恶分明,你多求求他,他自会原谅你!”
揽月会意,立马换成双膝跪地,对着齐桓不住的磕头求饶:
“世子爷饶命!奴婢无心之失……”
齐桓冷哼一声,并不想领情,他看向凌绾不容置喙的说道:
“本世子的婢女是本世子的房中人,本世子从未把她当奴才看。
公主又何必拿本世子的人跟你的奴才相提并论呢?”
“哦?是吗?
原来是世子的房中人。难怪世子如此宝贝。”
凌绾听罢并不恼,只是挑眉看向齐桓身侧的音姝。
仿佛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那眼神里的冷意盯得音姝心里不由发毛。
心里不住地骂着齐桓缺心眼,把仇恨全拉到她身上来了。
一个奴籍身份的女子就算背后有人撑腰,那也是无法跟一国公主抗衡的呀!
哎!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音姝此刻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在下瞬,见到凌绾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她一边走一边说:
“那就先切掉揽月的一根手指头,以示惩戒吧。
若世子还是不满意,我们坐下再谈。
我在汀岚阁恭侯世子爷。”
………
少顷,长随在齐桓的授意下砍下了揽月的一根小拇指。
看着捂着手一脸痛苦隐忍的揽月,音姝心里觉得又解气又很不是滋味。
若非她是齐桓现下的枕边人,
遇到同样的处境,她恐怕死的比揽月还惨。
凌绾的眼神让音姝知道,凌绾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音姝不免有些担忧自己今后在大将军府的处境。
老天爷呀,让她早日顺利退休吧!
这高门大院里的血雨腥风不适合她音姝去经历呀。
————————
音姝亦步亦趋地跟着齐桓进到汀岚阁的时候。
凌绾正在悠闲地轻吹着杯中的浮茶。
见齐桓进门,她只抬眼看了一下,便将目光移开。
“世子爷,您请入座!”
凌府的管家一边说,一边将齐桓引到主位的右边的椅子入座。
音姝顺势站在了齐桓的右后方。
待凌府丫鬟把茶水端到齐桓的面前时,凌绾才悠悠开口:
“世子的气,可是消了?”
齐桓:“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凌绾冷笑着点点头,也没打算继续再说此事。
今日和齐桓第一次会面,自己的婢女即便吃了亏,她也不好一再刁难于她的未婚夫君。
她向来睚眦必报,却不急于一时。
她自有她的考量。
“不知世子今日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齐桓见凌绾说话并不拖泥带水,也直言不讳的问道:
“敢问公主,本世子与公主素未谋面,公主为何要向皇上请旨给我俩赐婚?”
“听闻世子骁勇善战,丰神俊朗,龙章凤姿,年纪轻轻就屡立战功,做了大将军。
本公主倾慕大将军,故而请大夏朝皇帝为我俩赐婚。”
凌绾的话语和她的眼神一样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也不带一丝感情。
说着闺阁女子都羞于启齿的话,却一点也不扭捏。
如此行径的凌绾,让齐桓猜不出她的意图,他也不会相信凌绾真的倾慕于他。
他不知道一个女子倾慕于他时会有何等表现。
是像音姝那般曲意逢迎吗?
可音姝的曲意逢迎并没有让他感觉到音姝倾慕他。
他倒是明白他倾慕曾经的小年氏和现在的音姝时眼神里流露的真情绝不像凌绾这般。
所以凌绾说谎了。
思及此,齐桓心里倒是松快了不少,他看向凌绾的眉眼都不经温和了几分:
“公主何必声东击西?
本世子并非未历经情事,自然能分得清楚公主是否真的倾慕于本世子。”
说着,齐桓就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音姝。
满意的笑了笑,又回头继续说道:
“不若,公主直接说说所求为何,本世子若能帮到公主,定当鼎力相助。”
凌绾听罢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她道:“不管本公主有没有所求,世子帮不帮本公主,结果都一样。
赐婚圣旨已下,世子和本公主迟早都得完婚。
世子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来试探呢?”
顿了顿,她又说道:
“世子人品贵重,国公府有权有势,上京哪家高门的贵女不向往呢?
本公主劝世子还是往简单了想。
只是一桩普普通通的男婚女嫁,何必要往更深处去想。
猜忌,可不利于培养我俩今后的夫妻感情。”
齐桓:…………
在齐桓看来,凌绾的言行不像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女子,
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深宅主母。
他找不出她的错处。
凌绾无懈可击的伪装下是他也无法看清的城府。
话都被这不害臊的女人说完了,他还说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好像被这个女人拿捏住了。
齐桓顿时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他轻叹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音姝,想从音姝关切的眼神里找到一丝安慰。
却见音姝,埋着头,玩着手指。
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着。
齐桓:!!!